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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忆
发布:2023-11-01 12:02 字数:1613 作者:晴子
    夏日的午后,向阳正在和同宿舍的钱楠楠一起打包行李,把大件的、不好携带的都先寄回家。

    负责打包的小哥熟练地把一个个大麻包袋用绳子系好、称重、贴快递单。向阳的东西一共装了3个大袋子,钱楠楠的只用了一个袋子。

    没想到这几个袋子就装完了大学4年的生活,向阳心想。

    即使有一个塑料遮阳棚,还是挡不住室外紫外线的高温,向阳和钱楠楠的后背都浸出了汗,湿了的上衣紧贴着后背。

    付完快递费后,俩人一起去学校超市买了雪糕边走边吃。

    “你之后准备去哪里工作,北京?上海?”钱楠楠舔了一口雪糕下面快滴下来的奶油说。

    “我家里给安排了一个事业单位的工作,应该会去那里工作吧。”

    其实向阳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但是脑海中又想起了父母的那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仿佛他们就在向阳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在规划着向阳美好的未来,此时如果向阳反驳一句,就是她不识好歹。

    “真好,恭喜你不用体会找工作的艰辛啊!”钱楠楠说完叹了口气。

    钱楠楠不像向阳,从小就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独生子女,父母、爷爷奶奶,全都把她放在心口上呵护,生怕她受什么委屈。大一开学那天向阳的爸爸开了一辆银灰色商务车来送她上学,向阳的爸妈、爷爷奶奶全都来了,她妈帮她铺床,她爸在跟向阳的室友聊天,爷爷奶奶把带来的零食、家乡特产分给向阳的室友,麻烦她们以后多照顾点向阳。

    这样的场景是钱楠楠想也不敢想的。

    钱楠楠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她爸重男轻女,生她的时候她爸一看是个女孩儿,一句话也没有说,转头就走了,因为是早产,钱楠楠的姑姑看她又黑又瘦,家里又不富裕,觉得养不活,就想把她送人。她母亲死死地抱着她,一直说长长就好了,自己的奶水够,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钱楠楠这才在这个家里留了下来。

    钱楠楠原来叫“钱男男”,她爸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下一胎能要个男孩儿。

    “钱楠楠”是她考上大学之后去改的名字。

    后来钱楠楠又有了两个妹妹,她爸开始经常跟她妈吵架,说她生不出来儿子,让自己被村里面的其他人嘲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爸开始酗酒、赌博,赌赢了,回家的时候就会很多小零食给钱楠楠和她的妹妹,赌输了就回来问钱楠楠她妈要钱,她妈不给,他就破口大骂,甚至动起手来。

    后来,她爸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非要带着她妈去看一个据说很灵的老中医。从那以后,她们家每天上午都会有一股难闻的中药味儿飘出来。

    半年多之后,她妈真的怀上了一个男孩儿,她爸妈专门去了一趟乡镇医院做了检查,确定是个男胎。

    钱楠楠永远都记得那天,她爸妈从医院回来,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她爸破格给了她五块钱的零花钱,让她去买自己想吃的零食。这在当时可是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现在因为她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弟,她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平时得不到的奖励。

    而这个被她爸放在手心里养大的弟弟,现在只知道泡网吧打游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混到了初中毕业,说什么也不再去上学了。

    反而是当初她爸最看不上的3个女儿,一个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一个考上了南京的大学,钱楠楠想离家远远的,在填志愿的时候就报考了云南的大学。现在她爸逢人就夸自己养了3个好闺女,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而当初那个让他有面子的儿子,现在成了整天挨骂的对象。

    因为离家远,钱楠楠索性就不回家了,大学四年,她基本上都在学校呆着,寒暑假就去打工,周六周日就去做兼职。也因此,大四毕业的时候,她就已经存了两万多块钱了。她打算拿着这笔钱去上海闯闯。

    一进宿舍,向阳立刻去打开风扇,拿着盆接水去卫生间洗了个澡,钱楠楠坐在椅子上刷视频。

    如果放在平时,肯定有人催她快点,宿舍6个人,只有一个卫生间,大家轮流着用,就不得不考虑其他人。但现在其他人都已经回家了,整个宿舍只剩下她跟钱楠楠了,她可以多洗一会儿。

    从卫生间里出来,向阳拿着毛巾想搭在阳台晒晒,无意中瞥见钱楠楠在看招聘信息,选择地点是上海。

    “决定去上海了?”向阳有些羡慕但又替她开心。

    “对啊,我都已经计划很久了。不对,是我们已经计划很久了。”钱楠楠抬头笑着对向阳说。

    我们,说的是钱楠楠和周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