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我是聂霖娇养的金丝雀，不用工作，还配了三个保姆。

    只有我知道，我是为他拉磨的驴。

    母亲病危，我哭着求他放我回家，他皱着眉：“昨天的方案改完了吗？。”

    后来，我听说他要跳楼，匆忙喊人救下他。

    这就想死了？聂先生，这可不行哦。

    1

    学院陈书记和聂霖坐在我面前的沙发上，轻轻晃着茶杯，做出了“不认定抄袭”的结论。

    两个人满意地相视而笑，我站在房间正中，如空气中的羽毛，毫不起眼，摇摇欲坠。

    “陈书记，求求您，我不追究抄袭者的责任，只要让我正常毕业就行。”

    我双手匆忙地摸着兜，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张纸巾，只好拿袖子胡乱抹脸。慌乱间，外套里的手机落在地上，砸了几下，滚到聂霖脚边。

    我低头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捡起手机小心地摸摸磕痕，不经意地拂过屏幕，听到头顶 “啧”的一声，抽屉拉开，一包纸巾擦着发丝扔下，“啪”地落在我面前。

    “你都没有毕设，怎么毕业？”是陈书记的声音。

    我跪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仰头看他：“我有的，我熬了大半年才做好，它是……”

    陈书记不耐烦地打断我：“那是人家吴同学的获奖作品，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摇摇头，又转向聂霖：“小聂你说是吧，新人金奖多难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懂事。”

    我哀求地攥紧聂霖的裤脚，手心里的纸巾被汗水浸透。

    聂霖俯下身握住我的手腕，冰凉的掌心刺得我一个激灵：“漫漫，没事的，只是晚一年毕业而已。”

    “可我妈妈的病……”

    “有我在呢，你跟着我，有什么好怕的？”

    陈书记端茶掩饰不屑，眼神控制不住地上上下下打量我，停顿在手腕和胸前，露出了然又猥琐的笑。

    有什么好怕的？

    跟着你是最可怕的事！

    上一世也是这样，吴玥偷了我的毕设却不了了之，她是优秀毕业生，我被学校打压连毕业证也拿不到。

    母亲重病，我四处借钱，聂霖主动找到我，哄着我签了合同。

    从此我被困在他的别墅，像地下室的幽灵，不见天日地做那些方案，他榨干我每一分灵感，化作他和吴玥的登云梯，成就了业内的“金童玉女”。

    我长期盯着电脑，眼睛半瞎的时候，他和吴玥结伴参加酒会。

    可我却宁愿他多些应酬，每当夜晚来临，我都会陷入漫长的恐惧。

    他酒醉后把我拖到床上，用尽手边一切的工具。

    他嫌我的尖叫刺耳，让保姆死死地捂住我的嘴，后来我不再尖叫，也不再试图分辨到底是谁，是保镖还是管家。

    他生气时扇我耳光，让吴玥把酒杯砸在我的头上，红酒混着血，顺着散乱的头发滴在地上，我在他们的大笑声里晕倒，不知多久后在地上醒来，还要爬回地下室继续工作。

    我的妈妈在他手上，我不敢死。

    我一天天熬着，盼望从他那里得到零星的消息。我的妈妈打零工养大我，我想再见见她，所以我要活着，哪怕活成烂泥。

    可我错了。

    踏进华厦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走进这么富丽堂皇的建筑，我见证了它的诞生，它见证了我的死亡。

    我从楼顶坠落，手里紧紧攥着母亲的死亡证明。

    半小时后，我一步一回头地走出办公室，衣服上满是褶皱灰尘，关门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把。

    门被关上，我嘴角的笑落下，擦脸，转身，掏出手机，保存录音，撕碎合同，扔进垃圾桶。

    懂事？我懂你大爷。

    2

    我抱着电脑钻进图书馆，期间打了两通电话，一通给妈妈，让她收拾收拾下周搬来和我住，一通给孟遥学姐。

    新身体就是好用，眼明手稳，上辈子熬了三天才做出来的模型，这次只用了一天就完成了。

    我毫无形象地摊在孟遥办公室的沙发上，接过她递来的热巧克力。

    “终于想通了？”

    我点头：“我太傻了。”还好这辈子不会继续傻下去了。

    “早跟你说，聂霖只会消耗你的天赋。抄袭这种事，他是惯犯了。”她顿了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一张总决赛的直通卡。”吴玥沾沾自喜的不过是分赛区的金奖，决赛还没来，我倒想看看这一次，她还能偷谁的方案。

    孟遥斜睨我：“这么有信心我会帮你？”

    我坦然点头：“因为你疼我。”

    我带着直通卡“滚”出孟遥的公司，溜达着在街边晒太阳。

    孟遥确实心疼我，上辈子她不止一次劝我离开聂霖，可惜我沉溺于聂霖的温柔，以为那是爱情，后来醒悟时已经再也见不到她了。她和聂霖是同班同学，当年毕业设计被聂霖抄袭，被迫延毕一年，后来处处被聂霖压制，现在想来其中也有我的助力。等到我死之前，听说她已经心灰意冷，回了老家。

    三天后，我在总决赛的礼堂门口遇到聂霖和吴玥，手牵手的那种。

    聂霖看到我，脚下慢了半步，甩开吴玥的手向我走来，语气不善：“漫漫你怎么来了？今天是有正事，你别在这里闹。钱会打给你的，你先回去等我。”

    我没理他，偏头绕过聂霖看向他身后，吴玥还伸着手保持着想要抓聂霖衣角的动作，神色带了点委屈。我心里冷笑，姑娘，相信男人倒霉一辈子，这辈子轮到你了。

    迎宾台就在不远处，我递过直通卡，迎宾的妹妹双手接过：“您好，这是您的嘉宾证和伴手礼，请随我这边来。”

    身后有许多刻意压制的八卦声，说着“包养”、“后台”、“小三”之类的，在我接过嘉宾证的一刻戛然而止，只剩下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江漫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