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善恶道
发布:2023-05-18 18:51 字数:2317 作者:乐由道长
从小到大,我在师父身上很少能看出来“高人风范”这四个字,他最多在个头儿上占一个高,算不算个人还得看他表现。
这会儿,他却真是有那么点风范了。
明明跟我用同样的一套拳法,师父打起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透着随意从容,同时又不失迅猛狠辣,一个看似简单的抬手,其后却隐藏着好几式凌厉的杀招。
因动作太快造成的衣服鼓荡声不绝于耳。
对面那胖道士也不简单,臃肿的身躯丝毫不显笨拙,灵活的像个功夫熊猫。
一柄短剑在身前交织出密不透风的剑网,竟然挡住了师父的攻势。
虽然胖道士守多于攻,手中利器却占了优势,谁胜谁负也很难说。
继续打下去,师父就算能赢,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心里头忍不住有些焦躁。
师父招式不断,突然出手更重,逼退胖道士后,抽空冲我快速打了个手势。
我心领神会,拧住霍无疾胳膊的右手猛一用力,咔吧一声,他胳膊几乎被拗断,疼得浑身哆嗦,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看不出你小子还挺爷们儿,我让你爷们儿!”
一招不成,我脚下一踹,重重踢在霍无疾当下。
“啊!”
他当即发出了痛苦的闷声嘶吼。
本打算折腾霍无疾来分散鲁湛奎的注意力,好让师父找到破绽,没想到这胖道士听见徒弟的惨嚎竟然毫无反应。
当师父的冷血到这份上,也是少见。
扭头看见地上的斩妖剑,我脑筋嗖嗖一转又有了主意,既然拿徒弟威胁不管用,就用你们降魔道的法器试试。
我一记重拳打晕了霍无疾,怕他昏死得不彻底,又补了两拳。
然后捡起斩妖剑,用尽力气在劈砍在石头上,嘴里头吆喝:
“我倒是要瞧瞧,降魔道的斩妖剑有多锋利,用着顺手我拿回家去劈柴。”
说话间,剑刃已经和石头亲密接触了十几次,火星子像烟花一样炸开。
“臭小子,你住手!”
胖道士扭头看过来,扯着嗓子大吼,满脸肉疼,手上动作也随之停滞了一下。
在这瞬间的工夫,师父已经贴近胖道士身前,伸手拧住了他的胳膊。
胖道士回过神,反应也够迅速,手掌一翻,短剑脱手缠向师父手腕。
正是霍无疾刚刚暗算我的那一招!
师父没有松手,简单的一拉一推,短剑的轨迹便被打乱,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胖道士左手攥拳,动作开合刚猛,还想继续出手,师父另一只手却出现在他脖子上,屈指成爪,指尖深深嵌入肉里,轻易便能捏碎他的喉咙。
“认输了!”
胖道士放弃挣扎,又看了我一眼,见我停了手,才收回目光。
这家伙对徒弟冷漠无情,倒是挺看重这些破铜烂铁。
“这位道友,刚才一番切磋,贫道看你招式光明正大,应该不是邪道之人,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前几天,我们师徒俩从附近路过,见这座山头煞气冲天,过来一探究竟,还以为是土狛借这抛尸地为祸一方,打算出手将其铲除。”
胖道士开口解释起来,神情充满歉意。
要不是还被我师父拎着脖子,这会儿肯定要拱手作揖了。
我在一边听得直翻白眼,死胖子睁眼说瞎话吗这不是,就我师父那做派,哪里称得上光明正大?
让霍无疾吃苦头来分散胖道士注意力的损招,就是他暗示我做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嗷!
“哼!还装模作样,既然不肯说实话,就拿你这身肥膘给土狛开荤吧。我也提醒你一句,土狛还是野狗习性,喜欢先刨内脏吃。我再给你施两道续命银针,肚子被掏空了也能留一口气,就看你能不能扛得住了。”
师父一招手,我赶紧从褡裢里找出行针袋递上去。
土狛也在一边龇牙咧嘴,绕着鲁湛奎缓缓转圈,作势欲扑,吓得他胖脸煞白,脑门子上瞬间多了一层冷汗。
“胖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被土狛开膛破肚,受的可不只是皮肉之苦,尸毒侵肉蚀骨的滋味儿,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我也在一边跟着添油加醋。
“好,你们问吧。”鲁湛奎神色一颓,无力地说道。
“死胖子,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可就别怪……嗯?你说啥?”
鲁湛奎这么配合,反而让我有些意外。
我还寻思他能负隅顽抗一阵子,结果这么简单就从了?
死胖子服软这么快,我准备了一肚子吓唬他的台词都被噎了回去,那叫一个难受。
“你这贪生怕死的老杂毛,真没骨气。”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哼哼,只有留住性命,才能做更多的事,为长远之计贪生,不丢人。”鲁湛奎一副振振有词的架势。
把怕死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得他妈多不要脸才能张开这嘴?
师父问道:“你现在为谁做事?”
鲁湛奎的胖脸上浮现一抹傲然之色:“除恶留善,去伪存真,行善恶正道,举天下大义!”
“啧,原来你们也被善恶道的那群疯子给忽悠瘸了,甘心做他们的爪牙。”师父不屑的冷笑一声,“你们来杀土狛,目的是什么?”
“接头人要我寻找一只寿命过百年的土狛,挖其至阴至毒的心肝,至于做什么用,我也不知道。”鲁湛奎说道。
“卧槽,这只土狛一百多岁了!?”
我看了一眼趴在不远处的土狛,很是吃惊。
鲁湛奎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四处游历,寻找了五年多,才在这里有所发现。至于死人沟的阵法,我确实也看见了。只是没想到,布阵的高人竟然还逗留在这小山村里。”
师父瞪着眼珠子,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咬牙恨声说道:
“狗屁的善恶道自诩行善恶正道,纯他妈扯淡!你难道看不出来,土狛受创,方圆百里的几万人都要跟着遭殃?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义!?”
鲁湛奎面露愧色,低下头去,说道:“我见猎心喜昏了头脑,也是动手之后才发现不对劲。现在说再多也于事无补,我把我们降魔道的天师纯阳鉴留下,用来镇压死人沟里的煞气吧,总能弥补一些,就在我怀里揣着。”
师父的脸色这才稍好了一些,伸手去扯鲁湛奎的道袍对襟,说道:“阵法不可逆,天师纯阳鉴这样的珍贵法器也只能暂缓一时,聊胜于无吧。”
说话间,师父从鲁湛奎怀里拿出一只碗口大小的铜镜,铜镜边缘雕刻着许多飞禽走兽的浮雕花纹,看上去很老旧了,许多地方都覆盖着斑驳的绿锈。
师父打量了一会儿铜镜,刚要收起来,我突然发现,铜镜背面有一根不起眼的细线,连接着鲁湛奎的道袍,此刻已经绷得笔直。
我是站在旁边才偶然看见,师父和鲁湛奎面对面,根本看不到那根线。
“师父,小心那铜镜,有问题——”
我赶紧大声提醒,快步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