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宫里十分冷清，没见着几个下人，院子里的梅花树朝气蓬勃，但小小的枝上挂着一个秋千，秋千小小的，上面的人也是小小的。

    皇后在秋千上荡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高大温婉的母亲变得这样瘦小。

    此时已经是深冬了，天上的雪下的措不及防，三人站在门口不敢打扰荡秋千的她，生怕吓到她，让她摔了下来。

    眼见着雪越来越大，刘嬷嬷这才过去轻轻的扶住秋千。

    扶住秋千的时候，皇后眉眼带笑的往后一撇，眼里竟有看不明白的惊喜与娇俏。

    看到时刘嬷嬷，皇后的眼里泛起层层泪光，眼里的悲伤像是海浪，不停地拍击着柳月晟的心脏。

    他忍住想哭的冲动，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朝着皇后走过去。

    柳冰恒解下披风盖在皇后肩上，柳月晟慢慢的推着秋千，看着坐在小板凳上和皇后聊天的柳冰恒。

    和小时候一样，只不过小时候是父皇推着母后，秋千吊在桂花树上，结实的树干看起来十分安全，那是他们三姊妹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滔滔不绝的说着夫子多么多么严格，一片欢声笑语。

    此时的柳冰恒坐在幼时的小板凳上，看起里有些滑稽，不停的说着在边疆发生的趣事。

    终于把皇后哄去房里休息了，兄弟两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近期宫里发生的事情。

    柳月晟先是开口，“嬷嬷，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三殿下您离开那日起，皇后娘娘一直被禁足在宫里，只因为为启小将军求情。这一禁足便是好几个月，宫里本就只有两位娘娘，皇上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接近旭凤宫。”

    说到这里，刘嬷嬷抬手抹去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架空娘娘的六宫管理之权就罢了，软禁娘娘也不说了，可前先日子淑贵妃怀了，匈奴人不知怎么进了皇城张口闭口就是要求娶公主，陛下竟然也允了公主进宫里来哭诉。”

    “娘娘这才知道这事，恼的娘娘不管不顾，也不管禁令，冲去找陛下要说法，谁知陛下说淑贵妃肚里的一定是个公主，咬定要公主去和亲，还治了娘娘违抗圣旨的罪。”

    “等和亲结束要夺了娘娘的后位！说是怕娘娘扫了和亲的兴这才要婚后降旨。”

    “如今的后位已是摆设，这旭凤宫像冷宫一般。”

    刘嬷嬷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袖子都擦湿了。

    柳月晟皱着眉头看向旁边沉默的柳冰恒，怀疑从眼底直冒出来。

    柳冰恒被他盯得好不自在，软声安抚了刘嬷嬷两人便结伴离开。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柳冰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弱弱的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又是良久的沉默，惹得柳月晟心烦气躁。

    “怎么你每次都这样！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就算解决不了，你也需要找个人诉说，总是憋在心里。”

    柳冰恒被他突然的暴躁吓得一激灵，“被匈奴人带走之后，没有想象中的酷刑。”

    “我被关在塔斯礼的营帐里，白日里他会跟我说他的战略，从不害怕被我知道了去。”

    他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可能是知道我们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吧。”

    “他有断袖之癖，我……”

    柳冰恒已经红了眼眶，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更不敢直视这个一直敬爱他的弟弟。

    “有天，他说他要迎娶瑛瑛，我也不知道他是使的什么法子让父皇也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的，自从贵妃来了之后，我们几个孩子就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只能向他求情，希望他放过瑛瑛一马，他竟要我当他的人。”

    柳月晟这时才开始注意到他的容貌，虽说在边境八九年，皮肤却不像其他人一样粗糙，脸蛋白皙，情绪激动一点两颊还会挂上粉粉的红晕。

    皇兄的脸，女人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一双勾人魂魄的杏眼，圆圆的，看着人畜无害，但眼神又刚正不阿，坚韧挺拔。高挺的鼻梁弧度却柔和，嘴唇粉粉的，十分饱满。

    皇兄的长相确实与他们两姐弟都不同。

    如果说他是狼，柳瑛瑛就是蛇，那么皇兄一定是只小猫。

    柳冰恒注意到他热烈的目光，不由的老脸一红，耳尖尖也红红的。

    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我听了他的话，对他百般顺从，只求他放瑛瑛一马。”

    “没想到，他竟被你抓住了，你又要求交换人质，他一怒之下就背叛了誓言。”

    柳月晟听得云里雾里的，其实塔斯礼爱上了皇兄，但是因为皇兄被他要回来了。塔司礼为了惩罚他们便要求娶皇姐。

    两人皆是沉默。

    分别是柳月晟才留下一句，我一定会救下皇姐的。

    启明之被关在牢房里已经数月了，柳月晟没想到，这几个月竟没有一个人说的动皇帝。

    时隔多日，再次看到他时，他正在稻草上打坐。

    牢房很吵，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关的时间久了，也逐渐神志不清了。

    启明之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嘴唇发白，不停地发抖。

    也许他在控着自己的心智，不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迷失。

    柳月晟没敢去打扰他，只是差人给他送了些水和食物，还有保暖的东西，附上了他的书信。

    也没写什么，就是告诉他启明之，一定会救他出来。

    柳继劭眨眼就九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