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规则怪谈:我违反全部规则杀穿副本   >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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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2023-09-23 12:15 字数:13317 作者:猹大官人
    中元节规则怪谈:我违反全部规则杀穿副本

    一年前的中元节,我妈妈在陶县城隍庙失踪了。

    妈妈是去出差的,但家人都不清楚妈妈的工作内容。    

    妈妈失踪后,警方出具了失踪证明,家人为妈妈立了衣冠冢。

    只有我相信,妈妈一定在某个地方活着。

    那是因为,妈妈的一位同事,交给我一本妈妈的工作笔记。

    其中有一页贴着便签,用红笔画上重点符号。

    《陶县城隍庙-工作安全须知》

    内容是十四条逻辑莫名其妙的规则。  

    又是一年的中元节,我拿着妈妈的工作笔记,踏上了前往陶县的火车.

    《陶县城隍庙-工作安全须知》    

    【规则一 进入城隍庙,只能转弯,不能回头。特别注意,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看山门】  

    整篇笔记里多半是这种不合常理的规则,但也许,这些就是找到妈妈的钥匙。  

    我随着祭祀的人群走进城隍庙,身旁的本地乡民面目虔诚而惶恐,人人低头垂目,缓步向前。  

    我深吸一口气,挺起身子,回头望向山门。

    来时的山门已经消失无踪,身后本应低头向前的乡民,却抬着脸,面部麻木冰冷地望着我,破旧路灯的白光在他们脸上映出诡异的青白。

    再看向前方和左右,乡民们仍保持着垂首前行的姿态。

    这是我触犯的第一条禁忌。

    在研究完妈妈的工作手册后,我得出了一个猜测——

    妈妈也许是有意或无意间违反了某项禁忌,而无法回来。

    因为《安全须知》中写着:

    【规则十四 陶县城隍庙只有每年中元节时能够进入,请务必于鬼门关闭前离开。违反此条规则者,没有解决办法且后果无法挽回】

    我不知道妈妈到底触犯了哪条禁忌,又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我决定把每项禁忌都触犯一下,也许,这样就能达到妈妈的身边。

    或者至少,看到妈妈失踪的真相。

    大门的右边是香烛流通处,我购买了一些香,和很多纸钱。

    因为《安全须知》中写了:

    【规则三 进入正殿前,需在大香炉处上一炷香,否则无法进入正殿。切记,只能上一注】

    【规则六 焚化处在正殿左边。离开城隍庙前,请务必在焚化处焚化纸钱,否则后果自负】

    我本就是为了违反规则而来,不信邪地在

    未烧香的情况下硬闯了一下正殿。

    果不其然,每当我伸出脚去,便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在我的身体上,使得我向后倾倒。

    我令背对殿门,再次回头看去,几个人影站在正殿门口,全都抬着脸,用冷淡的目光看着我。

    蓦地,我身后背着的长条状背包,被人拽了一下。

    这么快就出问题了??

    我赶紧看过去,却是个气色红润的老乡。

    他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只是侧过目光,从眼角看着我。

    “姑娘,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啊,”老乡的脸色带着惶恐,“你快出去吧,姑娘,你可是犯了大忌讳,怕是要大祸临头啊。”

    我苦笑了一下,对他说:“放心吧老乡,我尽快出去。”

    可他不知道,我在山门前就已经回了头,山门在我眼前消失。

    我已经出不去了.

    不进入正殿,就没法继续探查。我只好老老实实去烧香。

    正殿前有一个巨大的铜香炉,高度到我胸口,里面插满了点燃的香,稍微一靠近,香味就熏得我直咳嗽。

    在烟雾缭绕中,我抬起头四下张望。

    那些规规矩矩低头垂目的乡民,均是在香炉中插上一根点燃的香,虔诚地合掌躬身后,迅速离开。

    而另一些抬脸四顾的青白脸色之人,手中无一持香。

    他们聚集在烟气中,久久不散,似乎呛人的烟气对他们来说毫无影响。

    不,不止如此。

    他们更像是在抬起鼻子,享受烟气。

    我记得《安全须知》中写着:  

    【规则四 靠近香炉时,尽可能地避免吸入过多烟气】

    显然,这些抬脸人是不需要遵守这项规则的,可巧了,我也不打算遵守。

    我点上四根香,挺胸抬头,大步走向香炉,将香插入香炉。

    香炉边的烟气更浓,呛得我几乎流出眼泪,我强忍着没有闭气,反而深呼吸了几口,顿时咳嗽起来。

    “还剩那么多香,你怎么不烧啦??”一个人抬着脸问我。

    我马上想到了《安全须知》里写的:

    【规则二 不要和抬着脸的人交流,如果他们主动找上你,不要理会,立刻走开】

    这条规则倒是容易打破。

    我礼貌地对那人说:“怎么啦??我烧的不够吗??我看别人都只烧一根呀??”

    “多少点好,多少点好,多少点虔诚,城隍老爷会保佑你的。”那人说。

    我看到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尽可能表现得热情礼貌,但其中的阴冷僵硬仍然难以掩盖。

    “行呀,那我就多烧点。”

    我一边点香,一边问他:“这烟可够呛的,我看你在这儿站挺长时间了,不呛得慌吗?”

    他显然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之前那副礼貌但生硬的表情:“那是你没习惯,等你闻习惯了,不仅不觉得呛,还会很喜欢呢。”

    我点好香,再次插进香炉。在缭绕的烟雾里,我连点香,再说话,不知不觉中耽误了一段时间,也吸进去不少烟。

    经那人一说,我这才意识到,虽然身边已经烟气缭绕,但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感受不到香烟的呛人气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淡的药草香气。

    先前和我说话那人不再理我,凑近新点燃的香,闭上眼睛,抻着脖子,似是在享用香炉中散发的香火味。

    在我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垂首礼拜的乡民散去了,更多青白脸色的人围拢过来,抬着脸,直勾勾盯着我。

    “再点些香,再点些香呀。”

    “这几根可完全不够,他一个人就吸光了。”

    “你手里还有这么多香,都点上吧。”

    这些人围着我,七嘴八舌地说。

    【规则五 靠近香炉时,请时刻用余光注意四周动向,一旦发现有抬着脸的人围拢过来,立刻离开,走到没有烟气的地方。记住,不要回头】

    现在不正是规则五所说的情况??

    我环视四周,笑着问那些人:“得点多少香,你们才够啊。”

    “都点上,都点上,有多少点多少。”他们乱哄哄地说。

    我把剩下的香全部点燃,插进香炉里。

    又有几个人凑上去,享受地吸着烟气,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似乎在吃着什么。

    但更多的人说:“不够啊,完全不够啊“

    \"我们还没吃到呢。“

    \"好饿啊,好饿啊,还要更多的香啊。”

    我一摊手:“没有了,我就买了一把,都烧完了。”

    话音刚落,离我最近的几个人发出音调高低不同的呜咽,纷纷伸出手向我抓来。

    “好饿啊,好饿啊……”这些人发出

    就算我不知道其中厉害,但生物本能的直觉令我感到毛骨悚然,告诉我危险已经降临。  

    【规则十二 如果被抬着脸的人追赶,请立刻进入正殿,躲在神像后面,直到他们离开。请放心,不会有人阻拦你。如果遭遇袭击但无法逃脱,请放心大胆的攻击他们,不会有人向你追究责任】

    逃跑不是我的本性,我也不是为了逃跑而来。

    既然不会被追究责任,那就干他娘的。

    我抡起身后背着的长条状背包,向他们抬起来的面孔抡过去。

    我当过兵,今年6月才刚刚复员,部队中练就的力量自然大得很,作战技巧也未生疏。

    那些人被长条状背包里沉重坚硬的事物砸了个正着,嗷嗷叫着退开,但又有几个扑了上来。

    我把长条状背包当成武器,左支右挡,他们行动并不迅捷,很快就被我打出一个口子。

    我迅速离开人群,走到没有烟雾的地方。

    那些人停在烟雾里,没有追过来。

    我再次观察四周,烟雾以外,现在我身处之地,周围又全是虔诚参拜的乡民,一眼望去,除我以外,都低着脑袋,目光朝着地面。

    定下心神,我这才回想起刚才几个异常之处。

    当我第一次上香时,原本有很多低着头的乡民在我身边上香。但当我大开大合地击退抬脸人时,一个乡民都没被我打到。

    也不知这些人在什么时候散开的。

    现在,缭绕的烟雾不再呛得我涕泪横流咳嗽不止。

    打斗中,我吸入了不少烟气。

    现在在我鼻端,香火气息从淡淡的草药味,变成浓郁的醇香,我开始喜欢上这种气味,甚至有一种冲动,不顾抬脸人的危险,冲回香炉边,美美闻上一顿。

    我意识到,异变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

    也许,我之前的行为是对的,我正一步一步接近妈妈失踪的真相.

    按照《安全须知》上的内容,上过香,我应该就能进入正殿了。

    我大踏步走上正殿的台阶,之前背对正殿回头看时,堵在门口的几个抬脸人,依旧在那。

    我猛然发现,不用回头,我也能看见他们了。

    这回我没有受到阻拦,几个人侧身让我进去,望着我的眼神里透露着狐疑。

    其中一个人还向着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大概是在闻我身上的香火味。

    大概,他们和香炉边的抬脸人是同一种存在。

    我突然想到《安全须知》的第十一条

    【规则十一 一旦违反以上任意一条禁忌,且看见大量不该看见的东西,请立即去正殿前香炉旁,让全身熏满香火气息。不要上香,并需要严格尊重规则四和规则五。之后请立即离开,停止探索,不要停留】

    规则四和五,即是“避免吸入过多烟气”和“在烟气中看到抬脸人围上来立即离开”两项。

    也许,那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就是抬着脸的人。

    而身上熏的香火味,则是对他们有些特殊效果。

    这也是为何上一支香以后,才能通过堵在正殿门口的抬脸人的原因。

    身前身后都有低头参拜的乡民进入正殿,身上带着极淡香火味的他们神色平静,目不斜视地跨过正殿的门。

    看样子,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上完香后不会看到抬脸人。

    也许正是因为我在上香时故意打破禁忌,这才让正殿门口的那些东西在我眼里现身。

    《安全须知》的第十二条,提到遇到抬脸人追赶可以在神像后藏身,也许这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城隍老爷的神像端坐在正殿中近一人高的雕花石台上。

    我挤开参拜的人群,正准备从侧边攀着浮雕登上石台,却没料到,身后的长条状背包,撞到了一个小孩的脑袋。

    小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正要抬头,却被他妈一把按住脑袋。  

    孩子妈妈是个面容黑里透红的农妇,虽然表情带着不悦,但仍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只是斜着眼睛瞟我。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拜城隍老爷还带着这东西,碰到人怎么办。”农妇刻意压低生意抱怨道,“又沉又硬的,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啊。”

    我抱歉的一笑:“对不住,大姐,我是外地来的,想拍点旅游照片。这不嘛,里面装着照相机的折叠三脚架。”  

    才怪呢。

    听我用正常音量说话,农妇一惊,拽着孩子就要走。

    “这里不能拍照,你赶紧出去。万一冲撞了城隍老爷,当心他让小鬼来抓你,给你打入阴曹地府。”农妇临走时这样对我说。

    这话说得像是在咒人,若是放在别处,我非和她吵起来不可。

    但此情此景下,农妇垂下的面容惶恐中带着真挚,看样子跟之前的乡民大叔一样,也是个热心肠的人, 担心我出事。

    我心里一感动,但是寻母心切,只好拂了二位的好意。

    我不怕出事,我就是存心来找事的.

    那对母子匆忙离开后,我发现,刚刚小孩站着的地方有个供桌,供桌上摆着红白二色点心和供果。

    想那孩子是趁妈妈不备,要偷拿贡品,才被我背着的东西碰到。

    食物——我想到了《安全须知》的第九条。

    【规则九 不能食用庙中的任何食物】

    【规则十 如已食用庙中食物,请将自己的血液滴进城隍像前的功德箱后,立刻离开。停止一切探索,不要停留】

    我随手抓起一个点心,扔进嘴里。

    真难吃,跟嚼泥巴一样。

    忽地,身边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了我,

    一转头,发现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她低着头,脸上满是惊恐。

    “你这姑娘馋疯啦!!城隍老爷的东西都敢吃??这可是城隍老爷吃过、赏了小鬼的东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从小鬼嘴里抢食……“

    老奶奶长叹一声,“阴间阳间,都没有吃白食的道理。你这……怕不是要留下什么东西抵债了。“

    我故意问:“奶奶,一个点心才多少钱呀,我扔点钱进功德箱,就当还城隍老爷的啦。“

    老奶奶说:“你不懂,阳间的钱,怎能买阴间的东西。他们要的,说不准是你身上的东西啊。“

    “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呀??“我继续问,“是阳寿??还是功德??福报??好运??城隍老爷保一方平安,又不是黑涩会,总不能要我胳膊腿儿鼻子眼睛嘴吧??“  

    老奶奶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老奶奶从眼角看了我一眼后离开了,那眼神,带着怜悯和惋惜。

    宛如我已经横尸在地。

    我把长条背包拉开一条小缝,伸手进去,再拿出来时,指尖已经滴血。

    我把血滴进城隍像前的功德箱里。

    “你这是什么城隍老爷啊,都说你赐福一方,却连个点心都不愿赐给我这芸芸众生,还要我拿血来换。”

    我自言自语嘟哝着,再抬头看时,城隍老爷依旧如故,不过泥胎木塑而已。

    谁家善神会为众生定下如此苛刻的法度,违反便打入阴曹地府??

    除非,他们本就想把人带进阴曹地府吧。

    现在,我的手指滴着血,不得不用面巾纸压住。

    这可正好,我该去破坏《安全须知》的六、七、八条了。

    【规则六 到焚化处焚化纸钱时,数量以四刀为宜。若有抬着脸的人围过来,需用火钳夹纸灰放在他们手中】

    【规则七 如果有抬着脸的人拿到纸灰后不肯离开,向其啐唾沫,待其走后立刻离开焚化处】

    【规则八 不能在身上流血时进入焚化处】

    焚化处在山门和正殿之间左边的通道内。

    也许是出于防火考虑,焚化处和正殿有一定举例,需要通过狭长的通道进入。

    我又从正殿转了回去,迈出正殿门槛时,围在门边的几个抬脸人向我跃跃欲试地想做出什么动作。

    我恫吓式的一挥背后的长条状背包,他们人少,被我吓住了,退后了好几部。

    果然,诡异之物也怕挨揍呀.

    我逆着垂首向前的人流,大踏步走出正殿。

    我本以为这样张扬的举动,会引得乡民侧目,就像之前提醒我的大叔、农妇和老奶奶一样。

    然而此时,他们却对我视而不见,哪怕我从他们身边挤过,他们也不看我一眼。

    香炉中飘散的烟气,此时带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甘甜,就像醇酒,或是甘露。

    多半个小时前还呛得我咳嗽流泪的烟气,现在净勾起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我好饿,我好饿,哪怕晚上我刚吃了一整个全家桶,但是我还是好饿。

    这不是身体上的饥饿,而是源自魂魄深处的欲念。

    我有一种冲动,想钻进烟气中,趴在香炉边吸个痛快,有多少吸多少,最好永远永远地吸,永远都不满足。

    但是,如果无法抑制这种程度的冲动,我也就不会贸然来送了。

    在妈妈的工作笔记中,我看到了大量诸如此类的词汇——

    “污染”

    即使整本笔记的文句,在我看来不知所云,但这显然不是指弄脏东西,或者污染环境。

    “诡异”

    这是工作笔记中另外一个高频词汇。  

    似乎用来指代某种事物,或者现象。

    当这个两个字以某种联系出现时,不难推断出,从笔记持有者或适用对象,经过“污染“,逐渐异变成“诡异”的过程。

    一切都按照我的推断发展。

    我一个一个地破坏着禁忌,我,被污染了。

    也就是,一些工作记录中描写的难以名状的转化,人类被污染,变成其他存在。

    我在绕开烟气,走向通往焚化处的小巷.

    焚化处焚烧的……真的只有纸钱吗??

    我当过兵,自然能够区分纸张烧焦的气味,和动物油脂烧灼的气味。

    还有生物体腐坏的气息。

    焚化处只有一盏还能亮的路灯,刺啦刺啦的闪着电火光,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这里一个垂着头参拜的乡民也没有。

    我突然想到来的时候,山门外街道的十字路口,有街道管理部门安放的金属制安全烧纸箱,附近居民都在那里烧纸。

    而城隍庙里,没有指向焚化处的路牌,消防疏散图也没有标注这个区域。

    我只是通过工作笔记上的描述和手绘草图,知道了这个地方。

    焚化处——我猛地一惊。

    笔记里只说在这里焚化纸钱,可没说这里就是城隍庙的指定烧纸处啊!!

    一阵阴寒夹着恶臭扑面而来,我在几难视物的黑暗中,却清晰地看见那些抬着头的影子。

    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青灰色的僵硬面容,以及其上饥饿贪婪的神色。

    焚化处安放的金属制安全烧纸箱,比十字路口安放的大了很多,足有半米宽,一人多长。

    不知是考虑到城隍庙作为公共祭祀场所,烧纸量巨大,还是这里烧的不只有纸钱。

    但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

    我拿出四刀纸钱,依次点燃,扔进烧纸箱里。

    刚扔了两刀纸,就有抬着脸的人围拢过来,向我伸出和脸色一样青白色的手。

    我拿起一旁的铁钳,夹了一些纸灰放进他们手里,一些人走开了。

    另一些人还伸着手,在我啐了口唾沫到他们手里时,仿佛被淋了铁水一样,赶紧缩手逃开了。

    规则还真没说谎。

    烧到第四刀纸钱的时候,我在之前割破的手指再次渗出血来。

    随着血透过按压伤口的面巾纸渗出来,抬脸人中间发生一阵骚动,更多人围了过来,却犹豫着,灰败的眼睛在我渗血的手指和纸灰间游走,似乎在考虑该选择哪个。

    我拿着最后一刀纸钱扔进烧纸箱,手上的血沾在了纸钱上。

    在纸钱沾血的部分被火焰燎着时,抬脸人们仿佛接到了什么信号,猝不及防地发难,向我一起扑过来。  

    容不得我多想,这次的情形比在香炉前的更加危险。我甩掉身上没用的行李,轻装上阵,双手挥起长条状背包,宛如手执利剑,且战且退,向着来路突围。

    这次,我不得不多使出几分本事。

    给我妈妈工作笔记的那位同事,从我记事起就与妈妈来往。

    我小时候,他看我一个姑娘家,却喜欢打打杀杀,便认真传授我一些武艺。

    在我参军入伍,接触到正规战斗训练后,却发现,他所教的武艺,不属于现今社会所流行的任何一种武艺。

    面对我的疑问,他讳莫如深地说,这是“他们”这些人中特有的本事,是用来守护人类的。

    当时我以为他是在吹牛逼。

    现在看来,面对非人类的诡异生物,这些本领,居然比我在部队学的,更有奇效.

    待我一路厮杀着,沿着小路回到正殿前的广场,身上沾满了纸灰,和从抬脸人伤口处飞溅的腥臭液体。

    我惊讶的发现,广场上、香炉边、正殿的台阶上,原本那些低头垂眼虔心参拜的乡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无踪,一个人都没有了。

    只剩下四下徘徊的脸色青白的人,一个个抬着脸,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

    污染加剧了,我无奈地摇摇头。

    似乎是察觉到我手上伤口渗着血,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我扑来。

    此时,焚化处的诡异也追到了,腹背受敌,我不敢恋战,以最快的速度干趴拦在路上的几个抬脸人,冲进正殿。

    按照《安全须知》的规则,我双手一撑石台,飞身而上,钻进了神像背后。

    正殿内的抬脸人追得很近,明明应该看见我藏在神像后,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寻觅了几圈就离开了。

    这神像后面果然有点门道。

    幸好,我的手机随身携带,没有和行李一同丢掉。

    我打开手电,观察着神像背后。

    同样的泥胎木塑,没什么异样,只是竖着刻了一排字,看字体和剥脱程度,断然不是现代所刻。

    “洪武三年,诚意伯刘基所造,镇XXXXXX于此,以绝XXXXX”

    字迹模糊不清,无法辨明所镇之物的真身和事情始末,但既然是\"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中可算后世八百载、几可通神的刘基刘伯温所造镇物,所镇之诡异自非俗物。

    坐在神像后喘了口气,我忽然想起,从焚烧处到正殿的来路上,看见正殿左边,出现了一间之前从未曾有的偏殿。

    只是当时一心拼杀,并未注意。

    现在想来,这当是《安全须知》中的第十三条:

    【规则十三 请务必记住,城隍庙只有一座正殿,没有偏殿,如果看到不存在的建筑物,切勿进入,且规则一、四、六、八、十一作废,请不计一切代价,使用任何手段,想办法离开。本规则无法提供确定的解决办法,请随机应变,自求多福】

    离开哪里??

    再次整理思绪,我已经把能违反的规则都违反了一遍,现在《安全须知》上的指示,对我来说参考作用不大。

    即使按照规则四所说,离开正殿后去焚化处烧纸,原本因我回头而消失的山门,并没有再次出现。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剩一条路。

    进入凭空出现的偏殿。

    也许,妈妈失踪的原因,就在里面.

    我从神像后钻出来,跳下石台,尽可能地躲避着游荡的抬脸人,以最少的战斗量快速进入偏殿。

    那些抬脸人没有跟进来。  

    偏殿低矮老旧,充斥着陈腐阴晦之气。里面没有神像,只有几个摆在地上的小鬼泥像,彩绘剥落、泥胎开裂得不成样子。  

    两个庙祝打扮、脸色青白的人一左一右站在偏殿两侧,直勾勾地盯着我,却没对我做出攻击。

    从眼神中可以看到,比起门外那些只会简单交流、凭本能无脑扑人的抬脸人,他们显然具有些许智慧。

    我看左边那个庙祝手里拿着一张纸,便上前查看,没想到他竟伸出手,把纸张递给我。

    吓得我差点用长条背包削他。

    “有人,给你。” 庙祝语调嘶哑生硬,仿佛很长时间没说过话。

    我接过纸条,上面显然是再熟悉不过的妈妈的字迹。但落笔异常潦草,语言简练,看上去书写时极为仓促。

    【不管是谁,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你已经回不去了,至少,无法从原路返回】

    【我也无从知晓出去的方法,但至少,能够给你一些建议。希望我的建议能够帮助你活着出去】

    妈妈果然被留在了这里!!

    虽然不知道她此时是生是死,但至少我的寻找方向没错!!

    哪怕妈妈已经遭遇不测,我也要找出,她曾经经历过的事,从事的工作,以及她深入险地追寻的真相。

    真的如教我本事的妈妈那位同事所说,是为了“保护人类”吗??

    我继续看下去。

    【一、给小鬼喂食物,如果没有,割下自己的肉喂给它们】

    卧槽,上来就这么血腥??

    在搜寻一圈毫无结果,两个庙祝也对我的发问不理不睬后,我只得按纸条上写的,忍痛剜下受伤指腹上的一丁点点肉,放在小鬼像前积满灰尘的供盘里。

    虽然疼,但是和我在部队受过的伤比小意思,甚至还不如方才厮杀中我挨抬脸人的那几下子疼。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咀嚼声和吸口水的声音,也不见小鬼泥像动弹,供盘里的肉竟然消失不见。

    “还要,还要,太少了,小气鬼……”四五个尖细的声音乱糟糟的说。

    “要你大爷,再嚷嚷砸了你,”我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叽咕一阵,便没了声音。

    我仔细端详小鬼像,其中一个人嘴边,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庙祝站在我身后。其中一个手拿铁锁,另一个向我伸出手。

    “干什么你??你也要我的血肉??我看你是找揍……”我边说,边手忙脚乱地翻看妈妈的字条。

    【二、 给两个庙祝纸钱,他们会带着你走。否则他们会用铁锁把你锁起来带走。你无法反抗,只能想办法注意安全】

    我正想着“无法反抗”是什么概念,忽然身体一僵,庙祝手中的枷锁不知怎么,出现在我的手脚上。

    我大惊,如果后面遇到的都是这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敌人,那我真是白送了。  

    幸好,我的武器长条背包背在背上没有掉落,纸条也好好地捏在手里。

    我赶紧拿起纸条,匆忙瞟上一眼。

    【三 务必向着有光亮的大路走】

    【四 不要碰水,不要靠近水源】

    【五 不要回答任何人的话】

    【六 千万不能饮食,不能拿任何没有温度的物品】    

    我只来得及瞟到这些,两个庙祝就不由分说,拖起我向前走。

    偏殿很小,但他们带着我前行时,面前却不知不觉多了条路。  

    我跟着两个庙祝向前走,有时他们想拉着我走向阴暗的小路,小路的黑暗中徘徊着看不清面目的影子,或是路过河边,河面上有一些人挣扎沉浮,少数试图爬上岸的,又被看不见的力量拖回去。

    每当这时,我会拉住锁链,坚持着向大路上走,两个庙祝也没有阻拦,如果我用力挣扎,他们就顺着我用力的方向走过去。

    我尝试了一下, 只有在我试图挣脱或向反方向逃跑时,他们才会死死拽住锁链和我对抗。

    也许……

    我观察着方向,心下有了计较。

    也许,他们要带我去某个地方,只要大方向没错,他们就不会太管我在哪条路上走。

    这时,我猛然想起在我还正常的时候,在正殿中那个带孩子的农妇提醒我的话。

    (……万一冲撞了城隍老爷,当心他让小鬼来抓你,给你打入阴曹地府)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起,我就越来越觉得这两个锁着我的庙祝,像是拘人魂魄的无常鬼,那些徘徊游荡、吃香火要纸灰,感知到血气就扑人的抬脸人,就像阴间的孤魂野鬼。

    莫非,他们要带我去的就是阴曹地府??

    但若是真的阴曹地府,难不成刘伯温建庙镇压的,能是城隍老爷、阎罗大王??

    这二位就算真是存在,也是阴阳界正神,刘伯温再有通天彻地之能,恐怕也镇服不了他们。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诡异,

    诡异中的诡异,更大的诡异,

    也许是它带来那些弱小诡异,也许是它把其他存在转化成弱小诡异,也许是从它之处诞生出那些诡异……

    不管哪种可能,我正在我妈妈字条的指引下,从唯一的道路走向更大的危险。

    天空一直阴沉晦暗,远处薄雾蒙蒙,周遭景致愈发模糊。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在漫长得似乎永无止境的行进中,我的意识变得模糊,我要去哪,我是来干什么的……

    这时,庙祝又把我拖向一处水边,我意识不大清醒,并没有即使反抗。

    水中伸出一只泡得惨白浮肿、被鱼虫啃食得千疮百孔的手,猛然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一个踉跄跌倒,被拖入水中。

    常年训练出的作战本能让我条件反射地借着腰力弹了起来,一脚踩断了抓住我的手臂。

    经这一吓,我本已模糊的意识陡然清醒,突然想起妈妈的纸条里第七、八条规则。

    【七 记住自己的名字,不要让人夺走你的名字】

    【八 记住自己要回去的地方,不要让别人夺走你的回忆。坚信,坚信自己一定能回去。在这里,坚信就是唯一的力量】

    我不知道自己被污染到什么程度,但心知自己能够理智地杀出重围,进入这里,与在城隍庙里严守心智是分不开的。

    若非如此,在正殿前的香炉那儿,我就会变得跟那些贪食烟气的抬脸人一样,永远被困在那,在饥饿中期盼着更多香火。  

    我深吸一口气,将意识凝聚在眉心。

    过了一会儿,我的灵台逐渐清明,就在此时,一个石碑霍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奇怪,这块石碑如此巨大,刚才走来的时候,怎么没有透过雾气,看见它的轮廓??  

    我停下辨认石碑的字迹,上面的古代文字我认的有限,但一眼望去,就像是某种力量直接将碑文灌注在我脑海中一样。

    (洪武三年,天现异像,有天滑坠于南境。月余,生怪疫,人畜皆化行尸走影,城郭坠入鬼蜮幻境……)

    石碑上记载着明洪武三年发生的怪异事件,当时的陶县境内落入一块陨石。  

    不知什么原因,一段时间后,陨石附近军民人畜都变成类似我遇到的抬脸人的存在。

    直至当年七月,这一事态有扩大的趋势,时任太史令、弘文馆学士的刘伯温知其利害,亲自前往,遏制邪祟,并重塑泥像,内藏秘法,镇邪祟于城隍庙中。

    但能力通神如刘伯温,也无法根除其害。

    碑文称其力量难以估量,几百年之后镇物效力衰竭,恐其继续兴妖作乱。故立此石碑提醒后世,在其有复苏迹象时及时采取措施。

    看到这儿,我心头一动。

    我只知道妈妈在政府部门工作。

    联想起妈妈同事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保护人类“的话,莫非妈妈他们的工作……

    就是镇压这类邪祟,即工作笔记所说的“诡异”??

    我围着石碑转了一圈,在石碑的基座上,找到另一张字条。

    【我在桥上等你】

    妈妈在等我!!

    我精神一振,问其中一个庙祝:“桥在哪?!”

    庙祝不语,指着我们即将前往的方向。

    那敢情好,我还不用费心挣脱锁链逃跑了。

    我向着桥的方向大步走去,即使带着脚镣,脚步也快得连两个庙祝都难以跟上。

    流水声和哀嚎声由远及近,我终于看到,那条浸泡着恶鬼的河流上,架着一座桥。

    桥头像模像样地坐着一个古代老妇打扮的人,正守着一口装满汤的大锅。

    仔细一看,我差点笑出声来。

    那老妇就是随处可见的抬脸人模样,只不过换了个服装发型。

    就算是假扮孟婆,这也太敷衍了。

    抬眼望去,桥上一个熟悉的人影,身形清瘦,腰杆笔直,在桥栏边负手而立。

    “妈妈!!!”

    我的眼泪溢出眼眶。

    妈妈回过身来,表情从期待变成愕然:“萱萱,怎么……来的是你??”

    我有千言万语想跟妈妈说,正想飞奔过去,却被两个庙祝拉住了锁链。

    “先喝孟婆汤,再过奈何桥。”庙祝说。

    “喝你大爷!!姑奶奶我一路上是给你脸了怎么的!!”

    我大喝一声,那庙祝正呆变出另一条锁链来缚我,我却先他一步。

    寒光一闪,利刃出鞘。

    我背了一路的长条状背包软塌塌地落在地上,里面的硬物,至此才被我抽了出来。

    不是什么照相机三脚架。

    一把唐刀擎在掌中,刀身上刻着意义不明的符文,金光在刻痕处流转。

    刀身触及手脚的锁链,那看似金属铸造的锁链化成一缕烟雾,瞬时不见影踪。

    两个庙祝也随着刀刃划过,变成两条流行般的光亮,拖着尾巴,向奈何桥那边飞坠而去。

    我又转身向桥上奔去,那粗制滥造的假孟婆向我一横汤勺挡住去路,仿佛没看到我手刃两个庙祝一般,机械式的说:“先喝孟婆汤,再过奈何桥。”

    “喝了会怎样??”我问。

    “忘却前世记忆,进入生死轮回。”机械般的生意回答。

    “别逗了,你家老大要有送人进生死轮回的本事,哪能被刘伯温一个肉体凡胎的人类镇住??”我冷笑一声,“要不然,你给我喝个看看??”

    说着,我一把将假孟婆的脸按进锅里。

    我妈惊叫一声:“萱萱!!别鲁莽,当心危险!!”

    我这一路上故意玩火让自己身陷危险的事还少吗。

    锅中的汤看似沸腾,触手却冰冷刺骨。

    假孟婆在汤里普通了几下,终于一口汤灌入口中,顿时和两个庙祝化为流星隐入桥那边的黑暗。

    我踹翻锅,飞跑到妈妈身边。

    “为什么来的是你??”妈妈擦拭着眼里的泪花说,“你胡叔叔呢??我们单位的其他人呢??”

    我把从部队复员回家发现妈妈失踪,中元节前妈妈的同事胡叔叔给我工作笔记,并托付我这把刀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妈妈。

    “太荒唐了!!单位那么多人,却偏叫一个毫不知情的女孩子来冒这个危险!!”妈妈说,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妈妈,这一年来,你都待在这里吗??”我问妈妈,“你有没有调查到什么线索??”

    “一年?!”妈妈更加惊讶,我感觉,我才过了将近一个月!!

    “可是,你从去年中元节失踪到现在,我在今年中元节鬼门打开时,才按照你的笔记来到这里。”我说。

    妈妈的脸色一变:“糟糕,是时间流速!!这里的时间流速,远远快于外界!!”

    “也就是说,从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开启,到农历七月三十鬼门关闭,在外界足有半个月,但在这个时间流速异常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多小时!!”我大惊失色。

    “妈,你在这鬼地方这么久,有没有找到回去的线索??”

    妈妈苦笑一下:“我要是有办法,怎会不出去呢??”

    她顿了一下,说:“不过,我倒是了解到一些情况。那个东西,不是什么城隍爷,而是……”

    话音未落,刚才三颗小流星遁去的地方,忽地爆发出一阵强烈刺眼的光亮。

    地面震颤了几下,四周涌起薄雾。

    “小心!!它被惊醒了!!”妈妈说着,从腰间皮带上,拔出两把尺余长的短刀,和我的唐刀一样,刻着金光流动的符文。

    胡叔叔的唐刀和妈妈的短刀,符文风格很现代,不像是古物。

    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只听胡叔叔说是单位给一线工作人员发的。

    强光明灭, 伴着异响和震动向我们靠近,我试图退回桥下,却似乎被无形的障壁阻碍。

    “没用的,这里的法则是它制定的——\'上了奈何桥就不能回头\',咱们民间传说里不是这么说的吗??”妈妈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来干嘛呢,说不定我们都回不去了。”

    我没理会妈妈的惆怅,皱着眉头问:“您的意思是说,奈何桥、孟婆汤、那些小鬼,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是那个‘它‘,根据民间传说的内容而制定的法则??”

    我用刀尖指了指石碑的方向:“它,指的就是刘伯温的石碑上,随陨石而来,被镇压在城隍庙的诡异之物??”

    妈妈点点头,还来不及说什么,那东西已到近前。

    不是它在靠近,而是地面到它的距离在缩短。

    一块足有三层楼高的不规则型陨石,散发着诡异的光,成青白面孔的诡异生物成百上千围绕着它——全都是城隍庙中抬脸人那副模样。

    这就是……假城隍的真身??

    看到它的一瞬间,我的头脑一阵眩晕,它就好像一块磁石,要把我的意识从身体中吸走。

    (萱萱……)

    我听到一个声音说。

    (萱萱……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要张嘴回答,忽然,妈妈撑住了我。

    对啊,我身边还有妈妈,我来这里,就是要带妈妈走的。

    我怎么能在这里失败??

    妈妈的纸条上怎么写的??守护好自己的名字……

    不能告诉它。

    我一咬舌尖,疼痛和血腥味让自己猛然清醒。

    “我叫……我叫你祖宗!!”

    我大喝一声,意识恢复了。

    “妈,还有没有其他可以逃生的路??”

    妈妈摇摇头,不消她说我也看得出,周围的空间正在缩小。

    “既然别无他法,那就,”我一甩刀,目光迎向闪烁着诡异绿光的陨石,以及扑将过来的行尸,“那就干他大爷的!!”

    再次醒来时,我和我妈正躺在城隍庙山门外的水泥地上,身边围满了围观群众。

    很快,我们被带到了派出所——刚刚面对怪物出生入死,现在进局子的原因,竟是携带管制刀具。  

    好在没多久,派出所联系到了妈妈的单位,一个电话,我们就被请到了他们驻当地办事处。  

    妈妈的同事胡叔叔,那个教我武艺,给我工作笔记和唐刀的人,在那里等我们。

    合着他跟我一起到此处,却看着我一个人进去。

    妈妈正冲他发火,胡叔叔揉揉鼻子,无奈地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这孩子救你的信念够强烈,才能从那东西里出来。换做我们任何人进去,都是白送。”

    “那是什么东西?可别告诉我是陨石。”我问。

    “那是个……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存在。”妈妈接着胡叔叔的话说,“在我们单位,一般用编号称呼这种东西,但对你解释的话,我们暂时成为它。”

    “如你所知,它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陨石。“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解释。

    “它会吸收周围生物的意识,使生物变成只具有简单心识、受其控制的行尸。”

    “明朝刘伯温发现了这一事态,为了安抚民心掩人耳目,在陨石坑上建立了城隍庙,并用填装特殊物质的城隍像限制其力量。”

    “但它的意识并没有消亡,随着时间的流逝,城隍像的影响减弱,它也蠢蠢欲动。”

    “它先是影响城隍庙附近人类的意识,造成‘显灵‘的假象,吸引越来越多的信徒参拜。虽然那时他的力量不足以吞噬人类的意识,但人类主动奉上的信仰的力量,仍然能成为他的食粮。”

    “随着信仰的增加,它的力量更快的恢复。近十几年来,每当农历七月十五,它已经可以借助某些未知的力量苏醒,再次吞噬人类的意识,并制造虚假与现实交叠的空间,隐藏那些行尸。”

    “我们单位——如你所见,就是解决这类一般情况下无法解释的情况的机构,”胡叔叔尴尬一笑,“你看,我说我们是保护人类的,不是吹牛吧??”

    我妈斜了他一眼,继续说:“但是它在城隍像的影响下,无法直接吞噬人类,只能通过污染的方法,让人类变得接近诡异,从而进入它制造、由它制定法则的虚假空间,用以吞食。”

    “这就是假‘城隍老爷‘和假‘阴曹地府‘的真面目。”胡叔叔总结说,“只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和信念,才能免于被它吞噬。“

    “你妈妈回到女儿身边的坚定信念让她在虚假空间里坚持那么久。“胡叔叔说,“而你寻找母亲、解救母亲的信念如此强烈,才能把你们两个都带出来。”

    “谁知道,打开空间的方法,竟是接近它,”妈妈摇摇头,“也不知是空间扭曲还是能量辐射,这个值得回去研究。”

    他们又交谈了一会儿,我正打算去睡觉,胡叔叔突然说:“说真的,我都没预想到,萱萱真的能成功。“

    妈妈也说:“没想到,我女儿在这方面,竟是个好苗子,也许她干这一行,能比我们更出色。”

    两人打量着我半晌,胡叔叔笑吟吟地说:“反正你也复员到地方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这可是公务员呢。”

    “保护人类吗??”这话一出,我自己都觉得中二得尴尬。胡叔叔和我妈哈哈大笑起来。

    好丢脸,现在我只想去睡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