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哥，我难受。”

    公寓门口，何宸单手抱着陈颜路打开了房门。

    陈颜路脸色红的像发烧了一样，迷离的揽着何宸的脖颈。何宸低头望着怀里的人，无奈的摇头。

    陈颜路总是有这种能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能力。

    何宸打开灯，面前的一切都有陈颜路的影子。

    沙发上，陈颜路躺在他的腿上，看着漫画。

    浴室里，陈颜路顶着一头泡泡，尖叫着让他赶紧出去。

    厨房里，陈颜路一边煎着鸡蛋，一边回头跟他说早安。

    陈颜路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陷进他的生活里。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何宸双脚翘在桌子上，眯着眼睛问他叫什么的时候？

    还是陈颜路拿着围巾怯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抱着陈颜路回到卧室，轻轻将他放在床上。陈颜路揽着他的脖颈不肯松手，嘴里嘟嘟囔囔的撒娇。

    “我去给你倒牛奶。”何宸轻轻摸着陈颜路的头，满眼的温柔。

    “我不要~”陈颜路死死抓着不松手：“宸哥，我好难受。”

    何宸温柔的笑笑：“是啊，谁叫你要喝这么多。”嘴上说着，身体还是跟随着陈颜路的力道，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陈颜路安心了不少，侧过身子抱着何宸，何宸像哄小朋友一样，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

    “颜路，不能这么睡，要脱衣服啊。”何宸眼底的温柔要溢出来，陈颜路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嘤嘤的摇头。

    “会生病的。”何宸轻轻点着陈颜路的笔尖：“乖，我们把衣服脱了再睡好吗。”

    “嘿嘿，好~”陈颜路突然坐了起来，推开何宸的手：“我自己脱……我自己脱。”

    说着，手脚不听使唤的开始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扯了半天，都没能将外套成功脱下来，越来越着急，动作越来越粗鲁。何宸生怕陈颜路伤了自己，急忙拉住陈颜路的手，动作轻柔：“让我帮你吧。”

    “我要自己脱！”陈颜路推开何宸的手，措不及防，让何宸登时愣住了。

    “宸哥……我脱给你看，好不好。”

    陈颜路突然含情脉脉的看着何宸，伸手去搂何宸的腰：“宸哥，我把我自己变成圣诞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何宸不断地调整着呼吸，闪躲着推开了陈颜路，愣了一瞬之后，又轻轻握住陈颜路的手腕，开口，声音却颤抖着：“颜路，你醉了。”

    “哦……”陈颜路呆呆的看着何宸：“原来，是我喝醉了。”

    “原来，宸哥不喜欢我……”陈颜路撇着嘴，声音哽咽。

    “可是怎么办，宸哥，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爱好爱你……怎么办，宸哥……”陈颜路哇的一声哭出来，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像个三岁的孩子。

    何宸心都快揪在一起了，看见陈颜路哭，何宸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登时满脸都是眼泪。他手忙脚乱的擦着陈颜路的眼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每想开口，又咬紧牙关将话咽了回去。

    陈颜路甩开何宸的手，固执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

    何宸哭着看着，嘴里一遍遍的说着【别这样】，可看到陈颜路终于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的时候，何宸也崩溃了。

    这一刻，连呼吸都撕扯着心脏。

    他别过头去，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死死扽着胸口的衣服，他的心脏告诉他，他好爱，好爱，好爱好爱这个叫陈颜路的男人。

    他不停的捶打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一下一下，妄图让自己从这份沉溺中清醒过来。

    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脖颈，慢慢游离在他的身上。何宸垂着眸子，一边摇头一边任由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靠近他最私密的位置。陈颜路的呼吸急促，伴随着抽泣声，一点一点撞进何宸的心里。

    “宸哥，你吻我好不好。”

    “颜路我求你了，我们不会有未来的。”何宸摇着头，闭紧了眼睛，哭的不能自已。他不敢看陈颜路，一秒就足以让他投降。

    作为家里的独子，继承家业，传宗接代，是他的宿命。

    尽管他一直在抵抗家里的安排，抽烟、喝酒、打架、逃学、逛吧，用他能想象到的一切手段表达对家里的抗议，可何宸知道，他终归是要为了父母的期望，成为那个自己并不想成为的人。他给不了陈颜路承诺，也许不了陈颜路一个未来。

    就像电影里那样。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陈颜路一遍一遍的问着。何宸不敢回应，依旧紧紧闭着眼睛。

    许久，陈颜路慢慢松开了手，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声音里有一丝绝望，一丝挣扎，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宸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推开我了。”陈颜路顿了顿：“你再这样推开我，我怕我没有勇气再出现在你面前。”

    与之前的歇斯底里不同，陈颜路的话十分平静，若不是嗓子还哑着，根本听不出他情绪上的起伏。陈颜路用最后一丝倔强，赌何宸对他的心，赌何宸敢不敢承担他可能会离开的结果。

    何宸浑身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他一忍再忍，终于像疯了一样，把头深深埋在陈颜路的胸前，嚎啕大哭，哭的楼外的声控灯都一盏盏亮了起来。

    陈颜路轻轻揉着何宸的头发，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狗。

    “宸哥，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随着陈颜路的话，何宸慢慢止住哭泣，紧缩的眉头微微松了下来，眼底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来。他一遍一遍，重重的点着头。

    这一刻，什么世俗，什么家族，什么宿命和身份，何宸统统都不要了。

    他不敢赌，甚至不敢去想象没有陈颜路的未来。

    他轻轻捧着陈颜路的脸，温热的唇瓣沿着他的耳根，一点一点的吻了上去。陈颜路热烈的回应着，翻身将何宸骑在身下，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何宸一个翻身，重新将他压在身下，火热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窗外，雪花一片一片的掉落。

    清晨，陈颜路枕在何宸的怀里，两个人十指紧扣，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靠在一起，许久。

    “你真狠心。”何宸忽然低头，在陈颜路的额头吻了一下：“陈颜路，你不许离开我，听到没有。”

    “我赌赢了，运气真好。”陈颜路望着何宸深情的眼眸，也用一个吻作为回应。

    “真想就这么一直赖下去，可惜今天有早课。”何宸说着，又偷亲了一下陈颜路的嘴角：“你再躺会，我去洗澡。”

    陈颜路点点头，慵懒的伸着懒腰，望着何宸离开的方向。

    昨晚太累了，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何宸在浴室探出一个头来：“颜路，帮我拿一下内裤。”

    陈颜路猝不及防的脸红。

    “在衣帽间。”何宸又一次探出头来：“白色柜子左边第二个格子里。”

    许久没有得到陈颜路的回应，何宸又试探的叫了两声，简单的擦了擦水，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

    “颜路？”何宸看向衣帽间，陈颜路正背对着他，光着脚坐在地上，四周很杂乱，陈颜路的肩膀微微的耸动。

    “颜路，怎么了？”何宸吓坏了，急忙走上前，看清地上的东西之后，何宸登时不好意思起来。

    四周散落的，全是他小心翼翼珍藏的，与陈颜路有关的物品。

    从高一到大一，他帮他辅导过的每一个作业，每一本笔记，陪他写过的每一张试卷，他用过的笔和草稿纸，随手折给他的千纸鹤，偶然落在他家的校服，每一样与陈颜路有关的物品，小到连陈颜路都回忆不起来的纸片，都被他小心的收藏着。

    何宸无奈的扶额……他一直隐藏的秘密暴露了。

    在他与陈颜路的感情里，先爱上的，是他何宸，不是陈颜路。

    早在陈颜路爱上他之前，何宸就已经把他藏进了心底。

    陈颜路拿起一张照片，照片里，何宸不伦不类的穿着校服，满脸不羁的笑意。在他身后的角落里，一只小小的陈颜路，像是路过，也像是刚好出现在画面里。

    一张一张，每一张看似不经意的照片中，都有陈颜路的影子。或是在看书，或是在吃饭，或是坐在校园的跑道边发呆……走在街上的，坐在咖啡店里的，还有躺在他身边的。

    陈颜路一张一张的看着，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何宸对自己的爱意，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

    “不是弄丢了吗？”陈颜路指着被叠的方方正正的围巾。

    “我怎么敢。”何宸笑着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把散落的东西放回盒子里：“别哭了，我心疼。”说着，何宸给他擦去眼泪：“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美好的回忆，你也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的镜头里。”

    陈颜路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可他依旧笑着点头，他动手和何宸一起把东西放回盒子里。何宸将百宝箱重新盖好，轻轻的放回柜子里。

    “叫你拿个内裤，怎么还把这些老古董翻了出来。”

    “老古董你还不是一样当个宝。”

    话音未落，陈颜路整个人被何宸公主抱起来：“也不知道穿个鞋，淘气。”

    陈颜路把头深深埋在何宸的胸膛：“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没有秘密了。”何宸认真地说：“爱你这件事，是我藏在心底唯一的秘密，现在我没有秘密了。”何宸拥吻住陈颜路的唇瓣：“因为我已经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