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还有救吗？”夏墨景垂下眼眸，玻璃珠似的眼睛有些暗淡。

    “找到域眼，我们就可以带他出去。”

    夏墨景听到这话，眼睛立马亮了，干劲满满，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找到域眼，“域眼长什么样子，眼睛一样的吗？”

    陆辞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但眼底的忧虑却怎么都藏不住，“域眼是游魂生前执念最深之物，可以说整个鬼域都是靠这个域眼支撑起来的。”

    “但是这个域眼，可能是鬼域中的一花一木，一虫一鸟。”

    夏墨景清秀的脸都要皱到一起，“那要怎么找到这个域眼呢？”

    陆辞眼中的担忧更深了，“想要找到域眼，就要以身入域，先变成域中人。但是在鬼域里时间太长的话，就真的出不来了。”

    夏墨景沉默了，刚刚看过的那些场景里，能作为域眼存在的绝不在少数，一时半会想找到这个域眼可谓是大海捞针。陆辞又是经历了多少这种生死攸关的场面，才对鬼域了解的这么清楚。

    看着一下就消沉下去的夏墨景，陆辞刚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夏墨景，没想要却被夏墨景抱了个满怀。

    陆辞看了看眼前那颗毛绒绒的头顶，一瞬间只能听到自己快到不可思议的心跳。

    “陆辞，你以前捉鬼很辛苦吧。”

    陆辞哑然失笑，他以为夏墨景突然开窍，却没想只是心疼他，但好在夏墨景已经不会刻意回避他的触碰了，也算好事。

    陆辞轻轻拍了拍夏墨景的背，“我没事，墨墨，想好了吗？你要进入鬼域吗？”

    夏墨景刚刚情绪上头，现在才发觉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冒犯，天师传人啊！公司总裁啊！天之骄子啊！他怎么敢的，说抱就抱。

    还有“墨墨”是什么鬼，他们怎么突然就这么熟了？

    “陆总，我刚刚”夏墨景涨红了脸，努力在乱成毛线团的脑子里翻出一条好的借口。

    陆辞轻咳一声，握拳抵在唇边，挡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可能不能把人逼急了，不然跑了他上哪哭去。

    “鬼域留有鬼魂生前怨气，情绪容易被影响。”没等夏墨景编出理由，陆辞已经十分贴心地给出了解释。

    “对对对。”夏墨景连连点头，完全忘记了要追究“墨墨”这个爱称。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进去？”

    陆辞把手轻轻贴在画面上，那画面就像是静止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夏墨景有样学样，也把手放了上去。

    很快，两人就进入到了画面里。

    依旧是低矮的平房里，漏风透光的地方都被胶带纸和报纸糊的严严实实，明明是晌午，屋里却阴沉的可怕。老旧的火炉上架着一个暖水壶，壶口呼呼冒着热气。

    “桂琴啊，你是咱们老李家的功臣啊。”李母抱着刚出生的李宝，脸上的褶子都被挤到了一起。

    “金孙孙，金孙孙，奶奶的金孙孙。”李母只管逗弄怀里的李宝，丝毫不管半靠在炕头，嘴巴干裂起皮的王桂琴。

    王桂琴也像是没了生机的娃娃，空洞的眼神呆愣愣地盯着灰白掉渣的墙壁，一句话也不说。

    “桂琴，你怎么样了？”李大山从外边进来，脱掉外边的军大衣，放下给王桂琴买的排骨，散去一身寒气才坐到王桂琴旁边。

    “我听二婶子说你大出血了，桂琴，咱好好将养着，再也不生了。”李大山满眼的愧疚，紧握住王桂琴的手。

    “那可不行，只生一个怎么行？桂琴你好好养，等身体好了，再给咱老李家添个男娃。”

    “妈，你别说了。”李大山第一次违背母亲的意思。

    炉子上烧开的热水壶发出凄厉的尖叫声，打破母子俩的剑拔弩张。

    夏墨景和陆辞拎着水果牛奶进了屋，两人在鬼域中的身份是李大山的工友。

    “李哥，我和陆辞来看看我们刚出生的大侄儿。”

    见到两人来，还拎了那么多东西，李母笑开了花，招呼着让二人赶快坐下。

    正赶上饭点，李大山带着两人去到了外边烧烤摊。

    夏墨景想着，要找到珍珍怨气的症结所在，还是要从原生家庭下手。

    “李哥，你这是怎么了？刚得了儿子怎么还这么不开心。”夏墨景笑着打趣。

    李大山苦笑着灌下一杯酒，“你们都没成家，还不知道，一边是生你养你的老娘，一边是生儿育女的媳妇，在中间夹着，不好受啊。”

    “李哥，你跟嫂子没打算要个二胎啊？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夏墨景笑嘻嘻地给李大山又满上一杯，暗戳戳看着李大山的脸色。

    几杯酒下肚，李大山的话也渐渐多了。

    “兄弟，你们不知道，我和桂琴在生小宝之前，有一个女儿，就是个小姑娘，因为我那老娘一时糊涂。”李大山说到动情处，竟直接哭了出来，“我女儿没了啊！”

    “别恨爸爸。”李大山最后喝的烂醉如泥，嘴里还在嘟囔着。

    北方冬夜里的风，冷的刺骨，吹动着盖在烧烤摊上的塑料布呼呼作响。街上行人极少，洁白的雪花坠落在地面，掩盖住一切肮脏的痕迹。

    把李大山送回家后，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踩在洁白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留下两行相随的脚印。

    “陆辞，域眼会是人吗？”夏墨景还是没忍住。

    陆辞点了点头，“域眼可能以任何形态存在，包括人。”

    “那域眼真的是人的话，要怎么办？”

    沉默半晌，陆辞缓缓道：“没了域眼，鬼域就破解了。”

    风越发冷了，冷的刺骨。陆辞没有明说，但夏墨景还是明白了，如果珍珍真的恨李大山母亲的话，那只有杀掉鬼域里的她，才能破解鬼域。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对他极好，和蔼友善的邻居。

    “我们还有时间，域眼不一定就是人。”陆辞捧起夏墨景的脸，两手一用力，夏墨景脸上的肉被挤到了一起，像个皱巴巴的小笼包。

    甜美多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