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鬼,我装的   >   第八章
第八章
发布:2023-12-22 08:03 字数:2082 作者:会飞的果冻
    “陆辞,域眼可能是李大山。”夏墨景低垂着头,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被丢弃的小狗。

    夏墨景跟着李大山到了山上,李大山警惕地四周看了看,掏出怀里的纸钱蜡烛,一张张放到燃着的火盆里。

    “珍珍,给你烧点纸钱,别怪爸爸。”

    李大山神神叨叨地嘟囔着,铜盆里的炭火越烧越旺,飞舞的火舌似乎即将挣脱束缚,将眼前的一切燃烧殆尽。

    “爸爸是迫不得已,没有儿子,爸爸这辈子抬不起头。”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炸的夏墨景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地响,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这件小棉袄爸爸也烧给你,你在那边多穿点,穿的暖暖的安心投胎去吧,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

    夏墨景后退了两步,清脆的树枝断裂的声音在荒山里突兀地响起,夏墨景赶忙躲到树后。

    李大山被这声音吓得手一抖,剩下的之前尽数丢在火盆旁,火舌一下挣脱开桎梏,朝着李大山翻腾。本就心怀愧疚的李大山被这一变故吓得跌坐在雪地里,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仿佛看见了什么吓人的场景,惊恐两个字都写在脸上。

    李大山没敢再多逗留,甚至没敢再扭头看一眼,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

    夏墨景强忍住内心的震惊,从树后走到小土包前边,盆里的炭火燃烧殆尽,只余下点点焦黑。

    一阵清风吹过,伴着碳灰,没烧完的纸钱悠悠飘走。

    夏墨景捡起被落在雪地里的小棉袄,鲜红的布料仿佛浸了血,拿在手里有些发烫,衬得棉袄上粉色花纹愈发娇嫩。

    夏墨景把小棉袄越攥越紧,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一个什么心态把这件衣服带回了医院。

    听完夏墨景的话,陆辞也沉默了,他知道那一家人都是诚心在供奉着这个鬼胎,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陆辞,我们该怎么办?”夏墨景声音嘶哑,隐隐有些颤抖。

    “陆辞,我们真的只能杀了李大山吗?”

    陆辞并不反感夏墨景此刻的心软,如果夏墨景真的很果断地杀掉李大山,才会让陆辞惊讶。而且在鬼域里随意杀人,后果不堪设想。

    但陆辞不打算告诉夏墨景这些,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就算是强拆了这个鬼域,他都不会让夏墨景受一点伤。

    陆辞把夏墨景拥入怀里,夏墨景只觉得脑子里原来越乱。

    陆辞带着夏墨景再次来李大山家里,王桂琴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看不出一点异常。李大山坐在炕头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母看起来有些奇怪,像是暗地里偷偷观察着王桂琴。

    瓷碗碎裂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王桂琴利落地收拾着瓷碗碎片,一边招呼着陆辞和夏墨景进门。

    李母仿佛在忌惮什么,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只是嘟囔两句,没再多说。

    李大山被吓了一跳,突然惊醒过来才发现夏墨景和陆辞来了,拉了拉半披在身上的军大衣,笑呵呵的下了炕。

    王桂琴收着碎片不小心割破了手,轻呼一声,鲜红的血顺着手掌滴落在坑坑洼洼的地面,几秒后了无痕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夏墨景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无视这个在现实世界里那么照顾他的阿姨,顺手接过瓷碗碎片。王桂琴不小心把血滴在夏墨景身上,嘴角拉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又快速收回,仿佛刚刚只是夏墨景的幻觉。

    陆辞显然也注意到了,看见夏墨景手背上的血痕,陆辞沉默良久,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死死盯着王桂琴,手腕内侧的暗芒闪了又闪,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王桂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又仿佛想到什么,眼里多了几分得意与挑衅。

    夏墨景赶忙丢掉碎片,擦拭掉手背上的血迹,拉住陆辞,眼神略过李大山和李母,低声安慰陆辞,“我没受伤,血不是我的。”

    陆辞咬了咬牙,忍下这一口气,眼里翻腾的杀意却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两天。”王桂琴路过夏墨景,轻飘飘的声音却像是钉子,扎的夏墨景一阵阵的头晕。

    “好冷啊,这天真的好冷。”王桂琴走到院子里,裹紧了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袄,声音轻的几乎要散在风里。

    李大山留夏墨景和陆辞在家里吃饭,像是为了纾解心里的郁结之气,李大山喝的很快,醉的也很快。

    “小夏,小陆,你们也不小了,没想着成家?早点结婚,生个娃,才算是安稳了。”

    夏墨景笑了笑,可能是酒喝的有点多,此刻他脑子里乱的像是一锅粥,让他没有办法思考。

    “你俩都是独生子,得早点成个家,生个男娃,传宗接代。”

    李大山絮絮叨叨说着,李母也跟着接了一句,“是啊,还得是男孩,那才是延续香火。”

    “男孩”“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这几个词像是史莱姆,紧紧包裹住夏墨景,让他无法呼吸,几乎快要溺毕。

    “李哥,小夏醉了,我先带走了。”

    这声音是谁的?夏墨景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混沌的脑子因为这个声音恢复了一点清明。

    夏日的凉风让夏墨景清醒了一点。

    “是得赶紧回去了,明天还得上工。”

    夏墨景活动了活动酸涩的肩颈,工作一天晚上又喝了这么多酒,让他感到十分疲惫。

    “陆辞,明天白班,我的工服找不到了,你带一件你的给我吧,不然老王又得啰啰嗦嗦。”

    见陆辞没答话,夏墨景搭上陆辞的肩膀,“放心,不会亏待你,我妈说明天中午给我拿酸菜猪肉炖粉条呢,咱一起吃。”

    夏墨景拍拍陆辞的肩膀,自顾自往前走着。

    陆辞心猛地停跳一拍,“夏墨景,你还记得我的胳膊怎么伤的吗?”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夏墨景沉默了,垂在身侧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夏墨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陆辞心里也很慌,他怕夏墨景说出来的让他接受不了。

    雪花轻轻落在夏墨景颤动的睫毛上,让夏墨景眼前有些湿润,实现都开始模糊。半晌,夏墨景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陆辞,我还能坚持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