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抄起衣襟架旁的花瓶丢向窗户。

    “砰！”

    花瓶碎裂，砸开的窗后闪过一道黑影。

    舒明熙翻出窗外准备追上去，没想到那人竟直直地站在一旁，见她翻窗出来不仅不逃，反将脸上面具摘了下来。不同寻常的举止令舒明熙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路数？”

    心中腹议时舒明熙四下打量面前之人，只见他身姿颀长，眉目俊朗，寻常的夜行衣也遮不住他通身的贵气。

    “这人看起来很不简单，难道还有人要害舒家？”

    心下微沉，舒明熙捏紧了刚刚顺手摸来的花瓶碎片，开口质问。

    “你是何人？竟敢在将军府造次！”

    “舒小姐莫怪，在下只是有要事想与你商议。”男子温润的声音流入耳朵，舒明熙却更觉此事怪异。

    “是吗？有何要事需要夜闯我漱阳居，甚至对我院子里的护院和侍女下手？”

    自己呼喊过后竟无一人赶到，想来就是面前这人作祟了。不过这人竟然能躲过将军府这么多防卫来到此处，实力不容小觑，舒明熙也不敢轻举妄动。

    “舒小姐放心，只是一些迷香，让他们睡得沉些罢了，对身体无害。”

    镇威将军府的护院都是经过舒征亲自训练过的，仅靠迷香能让满院子人同时中招？这人唬小孩呢：“你究竟是谁？”

    “在下柳景珣，今夜到此是想与舒小姐谈谈宫宴中的一些事。”

    柳景珣？！舒明熙心中大惊，这人是镇北王那唯一的孙子？可传言不是说他自小体弱，甚少出门吗？怎么会突然跑来盛京，脑中闪过各种想法，面上却并未显露。

    “镇北王府中人已多年未曾入京，况且传言中王府世孙极少出门，世人对其样貌所知甚少，无凭无据，叫我如何信你？”

    面对少女的质疑，柳景珣有些无奈：“你若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无用。十日后镇北王府的人便会抵达崇州，准备参加九月初的秋猎，我是真是假那时你自会知晓。”

    前世秋猎，她的注意力只在秦屿一人身上，在场的其他人也只是粗略地扫过一眼，过后并没有什么印象。想起曾经没出息的自己，舒明熙有些懊恼，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

    “你要跟我谈什么？”

    “素来听闻舒小姐聪慧机敏，今日皇后的算计，想必你心里应当知晓。”估算着下人醒来的时间，柳景珣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用这样防备我。”看着警惕的少女，叹了口气：“跑去大殿报信的小太监是我安排的。”

    “这么说当时你也在湖边？”

    “没错，但当时不止我在，秦屿这人，舒小姐可知道他？”

    “略有耳闻，宫中道路众多，他一时喝醉了迷了路也不奇怪。”

    “今日我闲逛之时，无意间看到他进了间茶楼，外面守卫的侍从似乎是萧廷尉的人，其中关联想必不用我说，舒小姐也能明白。”

    一时相对无言。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舒明熙自然明白，只是令她有些难以接受的是，原来秦屿这么早就搭上了皇后，从初遇开始就是别有用心，不过她死前可是看见秦屿同大昌将领站在一起，究竟是秦屿一人叛国还是…

    思忖片刻，舒明熙盯着柳景珣的眼睛。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舒将军如今战功赫赫，对萧家抛来的橄榄枝一概不接，可以说是萧家眼中钉，肉中刺，与当年的镇北王所处境遇很是相像。”

    听他的意思，是要拉拢舒家？只是这些事该同父亲谈才对，半夜找上她又是为何？

    说来柳景珣倒是有些冤枉，起初他只是见此处宅院屋顶有人影徘徊，察觉这人图谋不轨，正欲将其活捉带回去细细盘问，怎料那人轻功了得，三两下便没了踪影。等他返回院子查看时，却被院角一只白猫发现，恐将事情闹大，不得已动手对人动手，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院内陈设极为简单，并无太多花草点缀，干净利落的风格让他一时没想到这是女眷院落，直到屋中人出声，熟悉的嗓音让他停下了脚步，不消片刻便做好了与她坦白的决定。

    “你这些话，不该对我说。”

    “令尊感念皇上知遇之恩，恐对其忌惮的镇北王有些误解。今日我见舒小姐发现了端倪，却并未告知父母，想来是不愿他们对效忠的皇室寒了心。”

    听到细微的动静，应是昏迷的人清醒了，柳景珣赶在护院到来前，飞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小心身边人。”就融入了漆黑的夜色。

    “小姐，你没事吧？”

    听到敲门声，舒明熙翻身回到屋中，打开房门看向来人。

    跟着护院匆匆跑来的青兰有些气喘，关心舒明熙的同时，不经意般往窗边和内室瞟了几眼，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冷硬的语气让青兰有一瞬的慌张：“刚刚曹大哥说大家中了迷香，我只是有些担心小姐。”

    “我没事，贼人已经被我拿花瓶砸跑了，窗子明日再修就好。”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小姐，还是让奴婢带人进去打扫下吧，万一小姐被碎片划伤可就不好了。”

    满含关切的语气，若是寻常，她只会认为青兰处处为她着想，可惜，刚刚青兰慌乱的神色被她尽收眼底，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青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