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让一下让一下！”

    “你没长眼吗？！”

    “今天有猴子杂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位小哥真是英姿飒爽，要不要……”

    陆陆续续好几个人擦过身旁，将楚箬挤到了桥外，她惊奇地察觉到这里不仅仅有人，而且每个人身旁都跟着一只动物。

    它们甚至是像人类一样说话、走路，神情也表现得自然，穿着西装、休闲服等都有。

    她有点不知所措，回过神时已经被挤到一个展台前了，上面的动物正在表演杂技。

    一个塑料球砸到了头上，拿着话筒的猴子立即指向她，随之是灯光聚拢到身上。

    “那么这位幸运观众，请到台上来！”

    “啊？我有事，等等……”

    嘈杂的环境淹没了楚箬的声音，她被毫不留情地推到台上。

    尴尬地笑了几声，站直身体，楚箬心说聂㥄和齐砚南怎么还不来？

    “那么现在请大家安静。”

    底下转眼没了声响。

    “很好，那么请这位观众来自我介绍吧。”

    楚箬颤颤巍巍地接过话筒：“呃……嗯……我、我叫楚箬，然后是……我17岁，嗯，就这样。”

    “真是非常简洁的介绍哈！”那猴子拿过她手上的话筒，“那么接下来，请这位女士坐到那个空椅子上。”

    按着指示，她坐了上去。

    接下来那猴子大概讲了些比赛内容，简单来讲就是和只猴子掰手腕，还在那里侃侃而谈，说什么它们家的猴子有多么厉害。

    一直听到打哈欠的时候，比赛终于要开始了，楚箬揉了揉眼睛，困意慢慢散去，握上了面前那只瘦小的手。

    “那么——三、二、一！比赛开始！”

    一秒过后，比赛结束了。

    楚箬站起身，慢悠悠地走下台，只给大家留下了一个背影。

    拿着话筒的猴子傻掉了，它将另一边的工作人员拉了过来，“你不是说请了观众配合的吗？”

    “可能是太多人和动物了，不小心从原地被挤下去了……”

    心情舒畅点后，绕着人群走了一圈，没见到熟悉的身影，她莫名感到些许迷茫，走到河边坐下，鲜红的河水印照出面目。

    呆愣了会儿，一道细微的声音传进她耳中。

    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在喊救命。

    寻着这道极其细微地叫喊，大概过了有十分钟，楚箬望着趴在地上的仓鼠，默不作声。

    仓鼠看到有人注意到它，拍了拍地板喊：“我的尾巴被这牛踩着了，求求你，帮帮我……”

    她思考了下，伸手拍了拍那头牛的腿：“呃，这位……牛哥，你压着我的东西了”

    那头牛瞥了眼，往前走了一步。

    重获新生的快感让这只弱小的仓鼠感到无比的痛快，它也不认生，顺着楚箬还未收回去的手，爬上了她的肩膀。

    “谢谢你哈。”仓鼠说，“我叫愿宝。”

    “嗯，我叫楚箬。”她说，“我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

    粗略地描述了聂㥄和齐砚南的样貌，愿宝歪了歪头：“你说的那个叫齐砚南的我好像有看到过，但是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楚箬莫名感到落寞，“那就先去找齐砚南吧。”

    照着指示艰难地跨过桥，走到了一个铺子前。

    这个铺子应该是年久失修了，顶上的牌子摇摇欲坠，积存的灰尘轻轻一吹便占满空中，里面更是如此。

    这小东西不会是在玩我吧？楚箬拧起眉。

    “就是这里了！”愿宝跳到地上，往里面走去，见楚箬没动静，“你不跟上吗？”

    “啊呃嗯……我刚刚走神了，别介意。”她笑了几声，朝里边迈出步伐。

    这个铺子从外面看倒是没多大，但往里走时却意外的长。

    越往里走就越黑，直到陷入一片眼盲式的暗黑之中时，她彻底不知道是该往哪走了，只能瞎摸索，时不时地撞上一些东西。

    倏然一道声音伴随着冷风响起。

    “你是谁？”

    我是谁？

    我能是谁？

    楚箬深吸口气，手臂胡乱地朝前打去，倒也不是盼望能打到什么，只是这样可以让她有点安全感。

    脚下马不停蹄地奔腾，凭借一口气跑到了铺子的尽头。

    她紧攥着领口，觉得自己差点心脏骤停。

    愿宝一脸不解地问：“你怎么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怎么了吗？”

    “不，我没……”最后一个字音咽进了她的喉咙里，因为那个声音又传来了，还在浅浅靠近。

    慢慢的，慢慢的……

    不知道别人忍不忍得了，反正她是受不了了。

    借着自己的直觉，楚箬伸手往前猛得扇了一巴掌，结果还真让她懵对了。

    “哈！果然就是你这个东西，说吧，你有什么——聂㥄？”

    瞅着趴在地上的那一小团，火焰形状的黑线，楚箬蹲下来，不太确定地碰了碰，见没动作，她以为对方被自己打死了，立即翻了个面。

    看到她还睁着眼睛，楚箬舒了口气，直接质问：“说吧，为什么吓我。”

    见被发现，她也不藏着掖着了，晃悠悠地悬浮到空中，与楚箬视线持平，“我也没想到你反应能那么大……”

    “咳咳，不聊这个。”楚箬耳尖微红，不太自在，“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聂㥄稳了稳身形，这才开口。

    “因为我只是分割了一小部分的意识，至于你和齐砚南应该是搭上了全部吧。”聂㥄解释着，视线却望向地上的仓鼠，“……这是你在这养的宠物？”

    仓鼠抗议：“我叫愿宝！才不是她的宠物！”

    “哦。”聂㥄轻笑出声，“我叫聂㥄，初次见面。”

    谈话期间，一阵风呼啸而过，凛冽而疯狂，街道两端的树被吹弯了腰，掉落的叶片在空中不停地袭来，像是一场盛大的欢迎礼。

    楚箬感到一股寒冷，但这种冷又不太一样，是来自心底，刺骨的寒冷，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没有温度的尸体。

    真没想到铺子后面还有这么个地方。

    狂风逐渐消停，一直揪着楚箬鞋带的愿宝松开手，向前跑去，那小小的背影竟显得有些急切。

    楚箬和聂㥄跟上去，路途中还不忘问聂㥄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大概是彼岸吧。”

    “彼岸？”

    “嗯，死去生物的归宿，亡灵释然后的‘家’。”

    二者的步伐忽然停住，她们的身边是数十只不同种类的动物，它们围在一扇门前，眼里透露着期待，愿宝因为体型小巧，所以很轻易地挤到了前面。

    它们的头上冒汗，像是在等待验证，等待黎明中绽放的花，炮火轰炸后最后一颗绿色的生机。

    钟声响了，门开了。

    一个个小球从门口钻出，渐渐化为了人形，紧接着是发丝、五官、四肢，一个小小的刺猬冲上前，扑到了一个人的怀中。

    睁开眼的人们惊讶地看着这副情景，而后又开怀大笑起来，他们的怀里抱着它们。

    混杂的话语声淹没在人群中，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内心仍然快乐。

    楚箬默默远离了混乱的群体，站在树下，感慨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应该能算是团聚？”

    “嗯……”聂㥄顿了顿，向上看到红通通的天空，向下看到红通通的花朵野草，而向前看去时，却是美好的笑容与重逢时的温馨。

    无论何时何地，陪伴在彼此之间便是最好的祝福。

    站在原地呆了会儿，楚箬眯起眼，指着那个大喘气的人：“那个是不是齐砚南？”

    聂㥄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他，错不了。”

    “呵，这小子有够好找的。”楚箬嘀咕几句，直直地走过去，到了他面前时嘲讽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齐少爷累得快死了一样？”

    齐砚南又喘了几下，挺直了腰板，眼神锋利如刀刃，沉重地开口：“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听见这话，楚箬只是“哦”了一声，并不在意，毕竟这小子只有在中二病犯的时候会说这话，然后吧——

    “那个人的意识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

    “……”

    蛤？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