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子名朝城
发布:2024-04-22 00:45 字数:4783 作者:麦苗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花朝露便女扮男装,悄悄的溜出了宫门。
街道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小贩们面带喜气,热情的招呼着前来采买的百姓,一副罗绮飘香的太平盛景。但花朝露丝毫不敢多加停留,拿着早备好的银两买下一匹快马,依照路线图向着济州方向而去。
花朝露沿途不曾松懈,马不停蹄地到达了济州城内,刚在一家客栈住下,准备第二日好好在城内寻访白祈城的踪迹时,却听到客栈一楼一通喧哗之音,还伴随着几声女子的叫喊。
花朝露以为有人遇到了什么危险,急忙下楼查看,映入眼帘的却是几个大汉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围在中间,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你这个小姑娘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却没想到也做这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你们血口喷人!明明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我出于无奈才用剑柄和他比划了几下,根本就没伤过人,你们怎么能故意装瘸赖上我呢?”女子薄唇清目,口齿伶俐,剑柄一挥,据理力争,颇有种巾帼女将的架势。
“年纪不大,谎话倒是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本来就是你下手没轻重伤了我们兄弟,还想赖账不成?”一波破皮无赖信口要挟,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忙,“乖乖的给我们五百两银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如若不然的话,瞧你长得也不错,跟哥儿几个快活快活?”
为首的无赖上来就要触碰女子的脸颊,花朝露已然明白事情原委,实属看不过眼,一枚暗器直直的扎在了无赖手上。
无赖顿时手掌血流如注,跪伏在地痛得哭爹喊娘,嘴上依旧不饶人:“谁敢暗算老子?!”
看着首领负伤,刚刚装瘸的手下顿时也满血复活,急忙上去关心老大的伤势。
花朝露冷哼一声,从二楼走下:“刚刚不是还说瘸了吗?现在看来,身体可是好得很啊!”
“你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济州虽说是个小地方,但也不至于穷乡僻壤,光天化日之下便纵得你们几个泼皮无赖到这客栈耍威风,我倒想知道你们县令的官儿还要不要继续当了?!”花朝露对这种事素来看不惯,根本不惧怕几个小喽啰。
无赖们听得花朝露的话音,又不知道花朝露究竟是什么来路,心里不免得有些虚,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放下一句狠话便灰溜溜的离开了客栈。
眼见危机既解,女子赶忙走了上来,对着花朝露抱拳一礼:“谢过公子出手相助,在下名唤小乔,还不知公子名讳?”
“朝城。”花朝露碍于身份不便,并没有告知真名,又想起白祈城三个字,不由自主的便联系到了一起。
“公子有礼了,”小乔看上去便是个豪爽之人,“我本来是接到远方堂哥的消息,要去都城汴京住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在途中竟遇到此等腌臜事儿,幸得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才不至于身陷囹圄,公子大恩,来日必将报答。”
“路见不平而已,不必往心里去。”花朝露只是见此不平拔刀相助,并没想过之后还会有什么交集。
“那公子早些歇息,就此别过。”小乔与花朝露一同上楼,刚巧住在花朝露隔壁。
“好。”花朝露随后进屋关了房门。
是夜,花朝露睡得很是安稳,却没想到早已有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白日那几个泼皮卷土重来,守夜的小厮看见了,也只当做没看到,战战兢兢的缩在柜台下面,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泼皮拿出早早准备好的迷魂香,分别吹进了花朝露和小乔的屋内,看着两个人都沉沉睡去,首领挥挥手,手下们便拿起麻袋蹑手蹑脚的冲进了屋里,将两人干净利落的套了进去。
本以为这一切做的滴水不漏,定能报白日被暗算之仇,却没想到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白祈城和纳兰进来住店。
几个无赖本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但白祈城早已看出端倪,纳兰会意,坚定的挡在了无赖面前。
“袋子里装的什么?”白祈城问起。
“没……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店里不要的旧摆设罢了,店家可怜我们生活贫困,让我们拿走去换几个钱补贴家用。”首领不敢随意惹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之所以卷土重来绑走花朝露也完全是因为在县令那里打听好了,彼此并无相识,才敢动手。
“这么大的物件,恐怕你们也消受不起!”白祈城早已看出麻袋里的人影,哪里是无赖们所说的什么旧物件,分明是要运出去做一些倒卖人口的勾当。
白祈城话音落地,纳兰随之长剑出鞘,毫不费力的便将几个无赖尽数解决,只留下首领一个跪伏在地,被纳兰挟制,动弹不得。
白祈城还以为几个无赖绑走的是哪个人家的姑娘,准备解开麻袋,等她们苏醒后送回,却没想到打开后看到的居然是花朝露的样子!
白祈城看到花朝露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禁更为生气,上前一剑就要解决了头领,头领也不知道白祈城哪里忽然来的这么大火气,急忙求饶:“公子饶命啊,小的……小的一时鬼迷心窍,铸下大错,保证……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求公子饶命。”
“她们为何还没有苏醒?”白祈城拼命抑制住怒火,毕竟他也不相信若仅仅是几个无赖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横行霸道,定是背后有人撑腰。
“是迷……迷魂香,”首领不敢隐瞒,如实相告,“剂量大了些,但估计明天一早肯定能醒。”
“谁给你们的雄心豹子胆去绑人?”
“没……没谁,只是白天的时候一个兄弟故意讹了那位女子,然后这个公子出手相救,我们几个心有不平,这才晚上来报复。”
“实话!”白祈城剑尖已然划破首领的脖颈,话语简洁有力。
“这就是实话。”首领还不肯说出幕后主使。
白祈城并无多话,只是剑尖又近了一步,再靠近一分便会彻底划过首领的脖颈。
首领吓的魂不附体,用力的在地上扣了几个响头:“公子明鉴,是县令……县令大人默许的。我们几个在这济州县里为所欲为,也都是得了县令的吩咐,只要每次将所得的财物分他一半,便可以高枕无忧。”
白祈城明白事情原委,吩咐下去:“纳兰,派个得力的人押送他去见知府,济州县令革职查办!还有这客栈,只求自保,蛇鼠一窝,三天后,关停。”
“是。”纳兰应下,将首领交给了底下的人。
白祈城看着花朝露仍旧昏迷不醒的样子,面色满是心疼,不容多想便将花朝露抱在了怀里,准备暂时在客栈歇脚。
然而白祈城准备离开之时,纳兰望着另一个麻袋里的小乔却是犯了难,无奈冲着白祈城唤了句:“主子,这……她……”
“天色太晚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你把她也先带到楼上吧,等明日醒来问过家在哪儿再论。”
“可是,我……”纳兰想把小乔扶起来,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不合适,围着麻袋绕了几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再次求助白祈城。
最后弄得白祈城都无可奈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纳兰眼见白祈城也走了,又担心自己损了这姑娘的清誉,最后只能再次把小乔塞进了麻袋,大手一攥,拎着她就上了二楼。中间还有几次没注意,麻袋一歪便磕在了栏杆上,“咚”的一声响。
纳兰最后好不容易费力的将小乔提到了二楼,随后赶忙放进了白祈城隔壁的屋子,连麻袋都没打开,便匆匆离开,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第二日天色刚亮,花朝露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眼就瞧见了坐在一旁的白祈城,眼底带着明显的暗色,显然是一夜未眠。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花朝露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白祈城还很是不解。
白祈城听着花朝露的话,忽而笑了笑:“我若是不在,恐怕你连自己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啊?什么丢?”花朝露不解其意。
“你白日见义勇为救下一个女子,晚上就被那几个无赖下了迷魂香。要不是我们恰好来这儿,恐怕你们两个早不知道要被他们卖到哪里去了。”
“怎么会这样?!”花朝露着实吃了一惊,还心有余悸。
“好在都过去了,不必担心,该受到惩罚的人自然一个都不会少。只是……”白祈城拖长了语调。
花朝露果然问起:“还有什么棘手的事儿吗?”
“以后你若是再女扮男装,或是偷偷溜出宫不让我知道,我可就不是仅仅惩罚卿卿一个人了。就连你,也一起罚!”白祈城故作怪罪的重重点了点花朝露的额头。
花朝露撅起嘴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还颇有几分委屈:“你别罚卿卿,是我不对,她劝过我了,我没听而已。而且,我这次出来,也实在是担心你嘛。”
“担心我什么啊?”白祈城明知故问。
“我怕大皇子耍诈,陷你于不义。这消息是我带给你的,万一你出什么事,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白祈城望向花朝露如暖阳般笑了笑,轻轻将花朝露拥在怀里:“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容许别人多说一句。从小到大,我也就只有你与纳兰两个,肯真心担忧我安危的人了。”
“从小到大?难道我们从小就认识吗?”花朝露抓住这四个字开了个玩笑,却不曾想正好戳在白祈城心尖上。
“我……我是与纳兰相识较早,顺口就说出来了,你……别多想。”白祈城想起与花朝露初识的那一年,不由得又将她在怀里紧了紧。
“没事啦,我也是想逗你玩玩而已。”花朝露未疑有他。
白祈城刚要继续开口,便听得隔壁一阵叮当乱响,两人还以为小乔出了什么事,急忙去看,然而刚打开门便看到小乔将剑柄横在了纳兰脖颈之上,纳兰无奈的摊手站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花朝露不明所以,这一天实在是太混乱了。
“我刚醒过来,这个陌生男人就闯进了我的屋子,定是图谋不轨!”小乔显然是把纳兰当做了坏人。
纳兰委屈巴巴的一动不动:“主子,我冤枉啊,我只是出于好心,想来看看姑娘醒了没有,定无半分歹意。”
花朝露知道二人之间定是误会,急忙走上前去,将小乔的剑放了下来:“小乔,纳兰是自己人,昨天还是他们救了我们两个呢。”
“救了我们?”小乔也是一脸疑惑。
花朝露将昨日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给了小乔听,小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那倒是谢过二位救命之恩了。”
“可我这身上怎么……好几块淤青啊?”小乔还在纳闷。
纳兰一想,知道定是自己昨日没有拎好麻袋,让她撞在了栏杆上,但碍于情面,最后只能对小乔撒了个谎。
“也许……也许是那些无赖没注意让你磕着了吧。”
“哦,这样啊。”小乔不甚在意,这件事就此翻篇。
“你们……好像认识?”小乔也看出了白祈城和花朝露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不认识!”
“认识!”
白祈城和花朝露同时说出了两句截然相反的话,一瞬间两人都尴尬的愣在了原地。
小乔也没有追究,大气的摆了摆手:“算啦,你们不想说我也不多问,就此别过,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花朝露学着小乔的样子,彼此抱拳一礼,目送小乔离开。
看着小乔远走,白祈城才再次开口:“夫人刚才可是害羞了?怎么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呢?”
“哪儿有?”花朝露脸色绯红,“不过是因为我现在还一身男装罢了,难不成你想让人家觉得你有断袖之癖?”
白祈城闻言忽然笑了起来,“若那断袖的男儿是你,我也丝毫不介意。”
“你……不知羞。”花朝露听得白祈城的话,脸色不免又红了一层,匆匆跑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迫。
白祈城在身后笑得更为大声:“明日平原王的车队就要经过济州了,养足精神到时一起走,可别再丢了。”
纳兰看着白祈城的笑容,心里也甚是开心:“属下可好久没见过主子笑得这样畅快无忧了。”
“是啊,”白祈城笑意不减,“只要能看到夕儿,我总是开心的。”
“那殿下,就打算一直这样瞒下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白祈城少有的拿不定主意,“但无论她会不会恢复记忆,我都定要保她一生无虞。”
“主子用心良苦,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希望吧。”白祈城静静道了一句,陷入无言。
第二日一早,便有探子前来回禀:“启禀殿下,属下们刚在济州境内发现平原王的车队,周遭的密林里似乎还有些潜伏的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大皇子的安排。”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白祈城起身,思索着应对之策。
“主子,我们要不要即刻前去看看?若真是大皇子的手笔,我们还能借机出其不意,博得个为皇上着想,保护平原王的名声。如此一来,大皇子定会挫败不堪,很难重振旗鼓。”纳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祈城点了点头:“我们去看看,先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徒惹是非。留下几个心腹之人在后面看护好夕儿。”
“是,属下明白。”纳兰依言照办。
白祈城与纳兰带着零星几个手下躲藏在丛林之中,正好埋伏在大皇子人手的不远处,时刻关注着黑衣人的行踪。
平原王的车队缓缓行进,显然并未注意到这近在咫尺的危机。还没等他们有所防备的功夫,丛林中的黑衣人便冲了出去,直奔平原王车轿方向,顿时杀伐声四起。
“主子,我们……”纳兰握紧了手中的剑鞘,随时准备着救下平原王。
“先等等,我们就算这时候去了,也不能咬定这些人就是皇兄派来的,到最后不过是绞杀了一批山贼土匪而已,在父皇那里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是。”纳兰应下,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