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霸凌了我五年的人结婚了。

    顾青城还在熟睡，眉头紧锁，似乎是做了噩梦。我的手缓缓覆上他的脖子，慢慢合拢。「我会亲手掐灭了我的噩梦。」

    夜幕里，男人忽然睁开眼，一双清亮的眸子对上我的眼睛。

    「怎么，想杀了我？」

    我依旧有些愤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手上依然没有放缓力度。

    「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顾青城只是扯了扯嘴角，夜色很深，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孟云书，不要自不量力。你知道的，没用啊…」

    我忽然有些卸了力气。一晃神却被他翻身压倒在身下。

    他的脸凑近过来，偏了头轻轻依偎在我颈间。

    「再闹一次，我会先掐死你。」

    1

    顾青城是我整个高中时代的噩梦。课本里的死老鼠，被剪坏的校服，水杯里的粉笔灰，都已经司空见惯。

    我只记得他们围着我抓着我的头发扇耳光，拿烟头贴在我的腿上，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红。

    我哭着喊着，「为什么是我？」

    得到的只有变本加厉的折磨。

    「因为，喜欢你啊…」

    顾青城站在人群的最中间，眼角眉间依旧浸满了笑意，像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云书，吃饭。」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被子蒙过头，装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大早上，别让我动手。」

    顾青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我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把我从床上连人带被子丢到楼下吃早饭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

    「知道了。」

    我不情不愿一把甩开了被子。果然是春天到了，院子里的玫瑰都开了。阳光透过窗子悠悠洒在地毯上，外面麻雀叽叽喳喳在叫春，给这栋冷冰冰的房子增添了一些新的生机。

    顾青城还是穿着休闲服，戴了一副金丝眼睛，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他又染了浅色的发色，阳光打过来看着倒像希腊神话里的神使。

    没人知道，天神的假面下其实爬满了虱虫，一点一点蚕食掉整个灵魂。

    2

    「杵在那干嘛？」

    顾青城的音色和脸蛋是两个极端，低沉得有些怕人。

    「看见你就恶心得一丁点胃口都没了。」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吃早饭。」

    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保姆阿姨的早餐做得很精致，我捏着刀叉只是在煎蛋上乱划。

    好好一颗爱心，面目全非。

    「我今天不在家。你乖一点，不要闹。」

    顾青城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我发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不好好吃饭就等着吃药吧。」

    耳畔又是熟悉的威胁。

    我恨恨地咬了一口煎蛋，实在是味同嚼蜡。

    几乎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端起桌子上的碗碟向门外重重砸去。

    地上一片狼藉，保姆张姐只是安慰我，「孟小姐，如果吃不下这些，我还准备了些别的糕点。你身体不好，不吃点东西受不住啊。」

    「我没胃口，想出去晒晒太阳。」

    太阳越来越高，照得我有些头晕眼花。

    「虽然是春日里了，还是有风，把外套披上吧。」张姐拿了件外套轻轻搭在我肩上。

    「楚时月是不是快回来了？」

    我撑着脑袋，木木地看着眼前的馥郁芬芳的玫瑰，眼光却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3

    楚时月是顾青城的青梅竹马。一张鹅蛋脸，梨花眸，性格温柔又大方，曾经对我也很好。

    我被欺负的时候，她说，别害怕云书，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后来，她却把我骗到巷子里，由着旁人对我拳打脚踢。

    「这么好骗，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的美甲。

    我哭着喊着，「能不能…求求你们…放过我…」

    顾青城和她站在一起，笑得妖冶而残忍。

    「那可不许，我还没玩腻呢…」

    有的人，生来就是坏种。

    我抓着裙角，指节握得有些发白，恨恨地骂了一句，

    「恶男贱女，天生一对。」

    说曹操曹操就到。

    4

    管家来叫我，「云书小姐，楚小姐到了，给您带了礼物来看你。」

    国外过了几年，楚时月倒是圆润了几分，依然明媚又自信，举手投足间大方又得体，眉眼间更多了几丝狡黠。

    「云书，你怎么这么瘦了，我真担心。」她故作亲昵地拉着我的手，「你身体本来就弱，一定要注意调养。」

    我只觉得好笑。「怎么啦，是盼着我赶紧去死好嫁给顾青城，还是怕我死了你没处找乐子啊？」

    一听这话，她像被雷劈了一样，蓦然松开了我的手，「云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怎么，楚大小姐这架势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我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我随手摘了一朵玫瑰，不小心被尖刺划破了手指，渗出的血滴像暗夜里蛇幽幽吐出的信子。

    我抬手轻轻拍了拍楚时月的脸，在她脸上留下一些淡淡的血痕。

    「我永远不会放过你们。」

    楚时月有些被我激怒了，「孟云书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疯话？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给我整这一出？」

    「张姐，送客。」刚端着茶水出来的张姐见状只得开口，「楚小姐，不好意思，您先回去，少爷回来之后我会和他讲您今天来过了。」

    「告状，又是告状，你们能不能有些新奇的花样啊？」手里的玫瑰花被我一把扔向楚时月。她本来肤色就白，花刺滑过，光华的面庞上出现了微微的血痕，也真是白璧微瑕了。

    她被我气得脸色铁青，忍无可忍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孟云书你神经病吧。」

    「你们这群烂人都对我做过什么还要我再重复吗，你们毁了我一辈子我又该怎么慢慢讨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