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拍照之际，其中一个保安似乎累了，直直向冰柜走去，将整个身体靠在上面。

    我咽了口口水，不敢做的太明显，只能用余光瞟过去。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走到我身边开口：「咦？你老婆呢？」

    「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我女朋友，我们明年才结婚。」

    怎么突然说起她，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额，是这样的，就你们俩我知道，年轻人嘛，但是晚上呢……那什么还是小声点，好几家都来投诉了，借这个机会跟你说一声。」

    原来是这事，我打了个哈哈假装尴尬，连连点头说以后会改。

    在厨房的时间似乎格外的长，我心刚才落下去，谁想又吊到了嗓子眼。

    靠着冰柜那人说，冰柜摸着有些烫，好像是哪儿出了问题，要打开帮我修一修。

    我连忙拒绝，但他过于热情，一定要帮我。

    「我以前在电器厂上班，这压缩机可能有问题。」说着他便要开柜门。

    我连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哥，不用了，估计用久了。」

    「你这冰柜一看就是新的，没事，我帮你看看。」

    还不等我再说话，他一用力，猛得将柜门拉开。

    （八）

    「天啊……」

    他张大嘴巴：「你这堆了这么多东西在里面，不发烫才怪呢。」

    好在昨晚我装好尸体后，在上面垫了层布，又铺了一些冻货上去，这才逃过一劫。

    「原来如此，等会儿就清理。」说完，我顺势将柜门拉下。

    正巧这时厨房照片也拍完了，我从包里掏出烟做做样子，将几人送走。

    这一关，算是成功过了。

    但尸体在家里总归是个隐患，要想办法处理掉。

    还有杀人凶手，得快些找到，一方面是为李妙报仇，另一方面……我总觉得李妙的死不简单。

    或许和从前那件事有关。

    不，不可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九）

    李妙的死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亲人联系她。

    再加上不能说话，李妙不爱出门，一直被我养在家里，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做点手工打发时间。

    完完全全的社会边缘人。

    因此我想不到，究竟是谁杀了她。

    还要用那么残忍的方法。

    我首先怀疑的是楼下大哥，毕竟他是第一个【目击证人】，不排除贼喊捉贼，玩灯下黑的戏码。

    可转念一想，他又何必举报我，故意让保安来我家呢？

    假如找到尸体，警察仔细一查，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好在那晚我处理现场时，从李妙的手缝里找到了几根八厘米左右的黑色头发。

    我刚剪了寸头，而李妙染的是黄头发。

    这大概率是她挣扎时，从凶手头上扯下来的。

    我找了个机会约楼下大哥一起吃个饭，等他走后将他的餐具打包，连着那根黑色头发一同寄给了一家挂名的鉴定中心。

    几天后传来消息，不是同一个人。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其实这人没有太多疑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排除一下。

    等结果那两天我也没闲着，李妙平时不出门，我查了她手机，最近接触的无非两个人。

    酸菜鱼店员工和一个下水道管道工。

    李妙喜欢吃一家店的酸菜鱼，几乎每天都点，这家店的外卖是老板儿子在送。

    我当时还听她开玩笑比划说这小伙子长的帅。

    他们每天都会见面，那其中发生点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儿，我心里那种惶惶不安感再次蔓出，思考一番后用李妙的账号又下单了一次酸菜鱼。

    （十）

    外卖小伙子目测一米八以上，长相确实帅气，更重要的是他的头发，无论是颜色还是长度，都和李妙手里那几根一样。

    难不成真是他。

    我透过猫眼继续打量，盘算着跟他正面起冲突获胜的几率。

    突然，门外的人停下敲门，狐疑地抬头，确认门牌号无误后，又直勾勾地盯着猫眼，接着将左眼凑上去。

    我的视线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他反常的举动让我有些头发发麻。

    我从厨房拿来一把小刀装口袋里以防万一，开门后，只见男人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

    「你这什么表情？」我将手放进口袋，开门见山道。

    「啊？哦，之前都是个女生出来拿外卖，今天变成您出来拿，一下子愣住了。」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没破绽。

    「您的外卖，放这里我就走了，祝您用餐愉快。」说完，他笑了笑，似乎对李妙的死完全不知情。

    「等等。」我叫住他。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十一）

    这个方法确实很蠢。

    我故意挑衅说外卖有问题，要他赔钱，后面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跟他扭打起来。

    额头被揍了个大包，眼睛也肿了两圈，好在拿到了男人样本。

    我复刻上次的办法送去检验，可惜仍不是同一个人。

    接连两次的失败让我有些泄气。

    这个案件假如直接让警方接手，以他们的手段和数据库，应该分分钟就能出结果。

    杀害李妙的凶手，早就能得到相应处罚。

    我打开冰柜，极低的气温让里面没有丝毫臭味，接着将李妙仅存的半具尸体拿出，再次分割，等解冻后用碎肉机打烂，再从马桶里冲下去。

    肌肉很好处理，可留下的骨骼却让我犯了难，想要弄碎必要会产生极大的噪音，到时候又被举报恐怕难以收场。

    我只能从网上买来强酸，把骨头放进水缸里，试试能不能腐蚀掉。

    李妙啊，生前遭受这么多痛苦，死了也没给你留个全尸。

    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但我也没办法，人就是自私的。

    当初我也是因为你才犯罪，过上躲躲藏藏的日子。

    现在报应来了。

    （十二）

    凶手我肯定会继续找的，毕竟是个定时炸弹。

    我家住7楼，门窗都是锁死的，凶手要进来，必须是李妙主动开的门，现在见过她的人，就只剩那名管道工了。

    李妙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水灵灵的一个女孩，可没人会想到，就这么美好的人会有个难以启齿的毛病。

    便秘。

    家里厕所经常被堵住。

    一般都是我来处理。

    我记得她被杀的前一天发消息说，厕所又堵了，臭气熏天的。

    当时我工作太忙了，来不及回去。

    因此让她在网上找了个师傅通下水道。

    可当天晚上她并没有任何异常，为什么第二天就被杀害呢。

    一切只能等我联系上那名管道工才能解释。

    在我准备打电话时，好巧不巧手机论坛弹出几条消息。

    点进去，是有人在我的帖子下留言。

    处理现场时，除了李妙手机抓的头发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残缺的包装袋，我很肯定这不是家里的东西。

    但由于只有很小的一个角，完全认不出是什么，也没办法拍照识别，因此我将图片传到网上，看看有没有人认识。

    我点开评论区，怎么都没想到，这居然是……

    （十三）

    我只觉得气血上涌，天旋地转，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将手机狠狠砸到地上，就算把凶手一刀一刀凌迟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这东西好熟悉，让我想想……」

    「咦？好像是给母猪催情的药，我家里每年下小猪崽的时候都会用。」

    「不过看楼主ip是大城市，怎么会有卖这种东西的。」

    我尽可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挪过去捡起手机，搜索附近农药畜药店。

    在城市里这种店铺并不多，附近十公里也只有五家。

    但我点进第一家主页时，就确定了凶手。

    这家店写的联系电话，和李妙手机里，那个管道工的一模一样。

    我将桌上水果刀连同菜刀，再加上之前买来处理尸体的浓硫酸一起背在包里。

    可还没走到门口，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怒气渐渐褪去后，理性占据大脑。

    我要给李妙报仇是不错，但这样大张旗鼓，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不行。

    一切还是要慢慢谋划。

    （十四）

    农药店门口贴着很多张小广告。

    开锁，通厕所，保洁，除蟑螂……

    都是需要上门服务的，这老板多半是个惯犯。

    只是这两年都没看到入室杀人的新闻，为何偏偏要把李妙杀掉。

    我更加警惕了些，使劲掐了一把大腿肉，保持绝对清醒。

    进门却只看到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欢迎光临，买什么？」

    店铺很小，环顾四周，只有最里面有个小铁门。

    「小妹妹，就你一个人吗？」

    「我爸爸在里面睡觉，你要买什么跟我说是一样的。」

    今天可能是见不到凶手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下次再来，那个小铁门突然从内而外发出「哐当」巨响。

    「臭婊子！不知道我在睡觉吗？说话那么大声想死吗？」伴随着谩骂，一个啤酒瓶猛地朝小女孩那儿砸去。

    女孩吃痛闷哼一声，却不哭不闹，如同家常便饭似的去拿扫把将地上碎玻璃扫起来。

    看着行云流水的动作，我才发现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红的红紫的紫，没一块好的。

    我又想起了李妙尸体上的淤青。

    一时间怒气又涌上心头，我转头朝男人望去。

    乱糟糟的头发，满脸胡子，塌鼻梁单眼皮……

    这人……

    是他！

    从前的记忆如洪水猛兽般来袭，头痛欲裂，我只能用手托住才能得以喘息。

    暴雨的夜晚，深色雨衣，满地的血……

    他也认出了我，脸色划过一瞬惊讶后很快恢复如初，从上到下的打量我狼狈的样子：「张老师，好久不见啊。」

    「我没去找你，你倒是先找来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直觉，我能感受到，这话里带着杀意。

    （十五）

    2010年，我还是个大学生。

    那时不知从哪里流行起了支教，我也怀着满腔热血加入支教大军，去了一处偏远乡村教数学。

    而正是这个决定，让我未来的日子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在那里的第二周，看到了个女人。

    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她被关在猪圈里，衣不蔽体，浑身是伤。

    唯独一双眼睛，干净又纯粹，含泪盯着我。

    听周围人说是周彪花三万买回来的新老婆。

    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李妙。

    周彪这人爱喝酒，醉了就家暴，老婆生了个女儿没多久就死了，后面想要个儿子，却没人愿意嫁给他。

    因此只能靠买。

    李妙刚被卖来时，天天闹，后来周彪把她舌头割了，还到处宣扬女人就是要靠打才能听话。

    支教的两个月，我借着老师的身份，跟周彪女儿相处，实则去看望李妙。

    李妙求我带她离开这里，我们等了很久，终于在一个暴雨的夜里找到机会。

    那晚周彪喝的烂醉，再加上刮大风把村里电线杆吹垮了，整个村子漆黑一片。

    我拉着李妙拼命地跑，可还没跑出村子，一个穿深色雨衣的人拦在了我们面前。

    他手里拿着把镰刀，在夜色里直直立着。

    周彪的父亲，原本这两天他去别村帮忙做农活，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回来。

    「好啊，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带着这贱蹄子逃跑，今天就让你死在这儿。」

    我当时声音都是颤抖的：「你敢，敢杀我，我家人联系不到我，肯定会报警的。」

    「报警？」他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你是淹死在水库里的，等他们找来，尸体都被鱼虾吃完了。」

    一阵阵尖锐的雷鸣传来，大雨磅礴而下，让一切变得惶恐不安。

    对面男人一步步靠近，黑色的身影在闪电中格外骇人。

    大颗大颗的雨水灌进我的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我用手抹了一把，将口袋里的水果刀掏出来。

    我只记得捅了十几刀后，他倒在地上没了呼吸，满地都是血。

    我被吓得愣在原地，最后还是李妙把我拉走。

    大雨将我身上血迹清洗的干干净净，不知道跑了多久才逃出来。

    到了县城，最初我的想法是报警，可现在我杀了人，除了李妙之外没人能证明我是正当防卫，我不敢去赌，因此再次选择了逃。

    我从学校退学，去了别的城市，天天躲在家里看新闻，直到后来发现没人通缉我们，才敢出门。

    就这样过了六年，本来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时，谁能想到，会再次遇到周彪。

    （十六）

    周彪承认李妙是他杀的，但我要是敢报警，他就把从前的事捅出来，让村里人一起指认是我故意杀害他父亲。

    我一直在后悔，当初杀人后应该第一时间报警，无论如何也不该选择逃跑。

    可惜那时太年轻，又被恐惧冲昏头，完全丧失了理智。

    除了让我对李妙的死保密外，周彪还隔三差五地找我要钱。

    但今天他打来电话，却一反常态说要请客吃饭。

    我知道事情绝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但至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去了才知道。

    （十七）

    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苍蝇馆子，我去的时候，桌上摆满了菜，以及两箱啤酒。

    周彪看到我，立马殷勤地跑过来，脸上挂着笑，完全看不出前几天威胁我时的狠样。

    「呀，张老师，你来了啊。快快快请坐。」

    可他越这样，我越觉得不正常。

    「今天，有什么事？又要钱了？」周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每次要钱都是几万几万的。

    「哎，知我者张老师也。」

    他给我倒了杯酒，「张老师，最近我看上了一姑娘，他说要八十八万才能结婚，你看……」

    「八十八万！」我惊呼，「我哪儿去给你弄那么多钱？」

    「你不是还有套房嘛，你放心，这件事后我保证不再来找你，你就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那套房我不可能卖。」我将酒杯推到一边，「你别太过分了。」

    「那就只能……」说着他掏出手机，拨号板上显示110三个数字，「反正我烂命一条，现在又没死罪，坐牢包吃包住也不差，可就是不知道张老师能不能忍受了。」

    我咬紧后槽牙，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周彪一定会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钱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急。」

    「还是张老师有钱啊，不急不急，我给你三天时间够了吧，嘿嘿，我可等不及要那姑娘了。」

    也许是目的达到心里高兴，后面他开始同我喝酒，没多久就醉了。

    眯着眼说了很多话，其中包括杀害李妙的细节。

    （十八）

    周彪一家因为政府占地，给了一大笔钱，他带着女儿误打误撞来到了这个城市，拿钱开了家农药店。

    用他的话来说，选择留在这儿是因为美女多。

    他利用上门服务，专挑独自在家的女性，下药迷晕后进行猥亵甚至性侵。

    那些无辜的女孩，因为药物作用醒来后会完全忘记这段记忆。

    这天又收到一个上门通厕所的活。

    「你不知道我开门后看到是李妙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简直又爱又恨。」

    「我强迫她和我发生关系，又看到墙上你们的合照，威胁她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把你俩从前的事捅出去。」

    周彪在说这些时，情绪高昂，仿佛在描述一件战利品。

    「后来第二天我又去找她了，谁想这娘们竟然拿刀想捅我，我气不过就给她杀了。」

    「死时，那叫一个惨啊，哈哈哈，尸体你也看到了吧……」

    看着周彪醉成一摊烂泥的样子，我悄无声息拿起一旁的啤酒瓶，渐渐朝他靠近。

    可周彪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停下笑容，一脸严肃：「你可别想对我做什么，我已经跟我女儿说了，我要是有什么事，让她立马去报警。」

    「你啊，这辈子算是栽我手里了。」

    听到此话，我堆起笑，将啤酒瓶拿到面前来，用开瓶器打开后，又给他倒了两杯。

    见此，周彪继续哈哈大笑起来，看我的眼神像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蚂蚁。

    过了一两分钟他才停下，用手拍了拍我肩膀：「我知道李妙死了你恨我，没事，之后我送你个礼物，保证你开心。」

    「咱俩就当化敌为友。」

    他神秘一笑继续道：「你赶快回去把，礼物就在你家里呢。」

    （十九）

    回来路上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开门，看到那所谓的「礼物」时，还是大吃一惊。

    周彪竟把他女儿送了过来。

    「我，我爸爸，让我过来……」

    稚嫩的声音，她才十五岁。

    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个塑料口袋，我微微瞥了眼里面都是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将东西扔掉。

    小姑娘身上全是被打出来的伤，我给她买了点药。

    「哥哥，我记得你。」

    「什么？」

    「几年前，你来我们村支教，当时你经常来家里给我送吃的。」

    当时只是借她去同李妙见面罢了，没想到这点好被她记了这么久。

    「你是个好人。」女孩继续说到，「但村里人都说是你杀死了爷爷。」

    我涂药的手微微一愣，看来她什么都知道。

    「但我觉得你杀的好。」听到这话我一惊，抬头却看见女孩甜甜的笑容。

    周彪，

    似乎真的送了个好礼物给我。

    （二十）

    筹钱的三天时间一到，我把周彪约到家里。

    他进门后，先打量了一遍周围，微微皱眉：「钱呢？」

    「别急啊，金额太大了，银行汇款怕被盯上，晚些时候直接给你现金。」

    听到这儿，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变成一副满足的样子：「放心，这件事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保证不会再骚扰你了。」

    我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弯腰抽出凳子请他坐下。

    我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心里一阵嗤笑。

    李妙被腐蚀到一半的骨头还泡在厕所水缸里，今天我特意将餐桌移到客厅，周彪现在坐的位置正正对着李妙尸骨。

    我要让李妙看着这畜生去死。

    希望她的上天之灵能得到一点宽慰。

    饭吃到一半，我提议喝点酒。

    周彪如我预料那样，手一挥欣然同意。

    我走进厨房，拿出提前调好的酒倒进杯子，再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冰块放进去。

    等我递到他面前时，他却突然停下手中动作：「怎么没有瓶装的？」

    我打了个哈哈：「这是我自己调的鸡尾酒，味道可正了，保管你喜欢。」

    周彪将信将疑端起酒杯，嘴唇刚碰到时又立马放下。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头上更是蒙起一层细汗。

    「张老师，你一直盯着我干嘛？看起来还这么紧张。」说着他凑到我面前，「不会这酒里有毒吧……」

    我强迫自己扯起嘴角，推脱说不可能。

    「也是，你知道的，如果我出了事，我女儿可会报警的，到时候你的秘密就公之于众了。」

    同样的话同样的威胁。

    可惜他低估了自己做的恶。

    周彪做决定将她女儿当物件一样送出去时，他女儿也做了决定。

    现在唯一难的，是怎么让周彪喝下这杯酒。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多疑。

    客厅挂钟滴答滴答响，听得人心烦意燥，我抬头看了眼时间，差九秒十点十三分。

    多美好的数字啊，李妙的生日正巧也是十月十三号，我用余光瞥了眼厕所，企图穿过玻璃，和她的视线重叠。

    看来只能这样了……

    我拿过周彪手里的酒喝了一大口：「彪哥，我怎么可能下毒啊。」

    然后递到他面前，「现在相信了吧。」

    周彪见此眉头舒张：「害，我就是随口一提开玩笑，张老师别当真。」

    最后我看到他将酒喝下，低头会心一笑。

    李妙，我替你报仇了。

    （二十一）

    当晚周彪女儿哭着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医院。

    周彪农药中毒，为了让他多活几分钟，医生将他气管切开吊着性命，方便家属进去告别。

    询问死因时，周彪女儿哭的梨花带雨说爸爸喝醉酒，回家误食了农药，等她发现时已经太晚了。

    周围医生都被她感染，流着泪安慰。

    毕竟没人会怀疑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我走进病房，看到了躺床上的周彪。

    浑身插满管子，只剩个眼睛瞪得老大，如同厉鬼一般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凑到他耳边：「你猜的没错，那杯酒有毒，就是我杀的你。」

    「至于为什么我没事，哈哈，可能是你这辈子作恶太多，老天也容不下了。」

    「下地狱吧，李妙还在那里等你。」

    周彪呜呜呜的却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心电图变成一条横线才停下挣扎。

    时间似乎静止，外面风吹来，脸上凉飕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留满了泪。

    终于结束了。

    （二十二）

    毒在冰块里面。

    我喝的时候没事，可等到周彪喝时，冰块融化，里面的毒就流了出来。

    我做过实验，冰块融化大概3分15秒，但这个数字并不能百分百确定。

    所以，我能活下来也许是李妙在天上保佑我。

    周彪女儿摆脱了她那残暴的父亲，前来感谢。

    可我担不起她嘴里那份「谢谢」。

    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

    我买了一块墓地，将李妙的一块骨头放进去，当初事发突然，让她连全尸都不剩。

    希望她别怪我。

    我偶尔买两束花来看望她，但时间久了，也渐渐不来了。

    我爱她毋庸置疑，但这份爱是有条件的。

    现在我有更好的未来，

    风轻轻吹过，

    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