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些个鸡鸭叫个不停，吵死了。

    我拎着个大包，手都快断了，才走到程宏家门口。

    程宏住的地方，大部分都是自建房。

    程宏家里亮着光，我刚准备敲门，碰巧程宏开门走了出来。

    他是侧身走出来的，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怕我看见一样。

    「你怎么来了？」他言语间有些不悦，似乎对我的到来很是不满。

    我只好尴尬的笑笑，「程哥，这不是咱们约好了，我这人胆小，一个人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大人了。」

    「还有件事，程哥，主管让我转告你，再不去上班就把你开了。」我边说边偷看程宏的表情。

    果然他的面部渐渐狰狞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狂一样，又过了一会，像是被什么遏制住了一样，表情有些痛苦。

    又过了一会恢复了平静，两眼无神的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一分钟内看了个川剧变脸似得。

    最终他跟我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今天有事，你要真害怕，明晚八点吧。」

    程宏似乎不愿意再跟我交流，双手环胸一直抖着脚，在等我走。

    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跟程宏道别后，便回家了。

    6

    但是我今晚还有一个打算。

    我准备先把这群吵闹的鸡鸭送回家里，再偷偷的去看看程宏在做什么。

    因为刚才程宏胳膊上有抓痕，衣服又有些褶皱，好像刚跟别人打了一架似得。

    难道是跟嫂子吗？可是刚才也没有听到嫂子的声音啊。

    加上最近他奇怪的行为，我脑海中冒出来了可怕的想法。

    我准备去验证一下。

    我换了身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拿了望远镜，又拿了一根甩棍装在包里，防身用，毕竟我还是很惜命的。

    再次到达程宏家附近的时候，已经将近10点。

    他后院里的灯还亮着，长时间不运动，导致我爬上程宏家的墙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雾气太浓，看不清楚。

    隐约听到程宏在和谁对话。

    在亮着灯的房间里。

    「你也别怪我，你不让我送程曦去，那你就代替她去吧。」

    程曦是程宏的大女儿，前不久他们的小儿子才出生。

    「你应该觉得这是荣幸……成为贡品吧……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什么贡品？听不清楚。

    我又往房间的方向挪了挪，恰巧碰到程宏拎着个软绵绵的东西打开了房门，地上拖着的满是血迹。

    我定睛一看，是他老婆！

    什么情况？

    我心里五味杂陈。

    程宏不是老婆奴吗？他和他老婆从校服到婚纱，是我们单位的一段佳话。

    他把他老婆放在了桌子上，摆好姿势，活像是聚会时烤好的全羊。

    眼前的情况让我久久没有回过神。

    程宏他……杀人了？还是自己的老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我不确定他老婆是不是已经死了，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报警。

    因为跟着程宏出来的，还有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眼睛，下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触手。

    我用力捂住嘴，让自己不要叫出来。

    眼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跟它对视上了！

    那是一只像是要把一切吞噬的眼睛。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从墙上摔了下去。

    程宏应该是听到了动静，大声呵道：「谁？」

    我也顾不得报不报警了，尿都快吓出来了！

    小命重要，小命重要。

    我先是找了个树丛钻进去，看到程宏四处张望没发现有人，又回了家，我才往家里跑。

    还好程宏离我家不算太远，没多久我就跑回家了。

    将门窗紧紧锁死，缩在被子里，头都不敢探出去。

    一宿没睡，阳台的鸡鸭在乱叫，我满脑子都是那只眼睛。

    我开始出现幻觉了。

    有时候一眨眼，空气中漂浮着一颗颗小小的眼珠子，仿佛要把我看穿。

    我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失常了。

    7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晨。

    太阳通过浓雾隐隐约约的漏出了一丝光芒。

    但是雾却更浓了。

    仿佛一直有人在喂养这雾似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会？

    我想起来第一晚，程宏往洞里丢了东西。

    他丢的是什么？

    洞里又有什么？

    为什么他能从洞里掏出钻石？

    为什么要我带着活物去找他？

    难道洞里……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眨眼间，眼前又出现了那只眼睛的形状。

    可是我的脑子却从未如此清明过。

    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相信程宏，为什么要起贪念……

    可是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吗……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8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我看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完蛋，今天我也旷工了。

    难道昨天那些旷工的人都和我一样？

    等等，好像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打开手机，果然有很多来自程宏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这下真完了，我的直觉告诉我，门口的人就是程宏。

    经过昨晚的事情，我已经不相信程宏了，或许他已经不是程宏。

    敲门声还在继续，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敲门声戛然而止。

    我对着猫眼看过去，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下一刻，一颗硕大的眼珠子对了上来。

    又是这颗眼珠子！

    巨大的眼白，中间一颗小黑点，下面无数个触手，活像一只长着眼睛的章鱼！

    完了！

    我双手捂住嘴，身体紧靠着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我知道，如果被发现我就死定了！

    我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把手机调成静音，给程宏发短信。

    「程哥，不好意思啊，我妈生病了我回了趟家。」

    信息刚发过去，电话就打了过来。

    还好我调了静音。

    但是眼下的情况，我也不敢接电话，要是发出声音肯定会被听到。

    我只好把电话挂断，紧接着发短信过去，「程哥我这谈事情呢，晚点约。」

    额角的汗顺着流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收到程宏的回复。

    「嗯。」

    我打开楼道里装的监控，看到程宏进了电梯，紧绷的弦才缓和了一点。

    但是下一秒。

    程宏发过来的信息让我毛骨悚然。

    「昨晚那个人，是你吧？」

    我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还是失败了吗？

    然后，又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你在家，对吧？」

    9  

    我缩在门口不敢动。

    我感觉自己被监视了。

    而这家里，说不定哪里都有他的眼线。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只眼睛，肯定是那个眼睛！

    它在监视我！

    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了了，可是如果现在出去，说不定程宏就在楼下等我。

    我现在出门也是死路一条。

    可是，万一程宏在诈我呢？天那么黑，他怎么可能看得清我是谁？

    我决定赌一把。

    我编辑信息的双手都是颤抖的，老天啊，帮帮我吧！

    「程哥，你说啥呢？我昨晚接到电话立马买票回家了。」

    然后又找出来之前母亲生病拍的医院的照片发给了他。

    接着程宏发过来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小宋啊，我刚跟你开玩笑呢，明晚可一定要来啊。」

    「好嘞，程哥。」我编辑好信息发过去，瘫坐在地上。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再开玩笑。

    但是明晚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我准备去收拾些东西，等到天亮就搬走。

    顺便报个警，让警察去看看他家到底什么情况。

    我找了个角落窝着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海市地面全部坍塌，很多人死于非命，这一次，比以往每一次地震都要可怕。

    地面塌陷，海水倒灌，海市被淹没，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海市以海闻名，最终变成了一片海。

    10

    天终于亮了，我电话报了警。

    然后打开监控确定楼道没人以后，才打开家门。

    双肩包里是我收拾好的东西，很轻，只有几件换洗衣物。

    我买了回家的票。

    公司那边也请了长假，准备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由于雾太大了，所以只能坐高铁回家。

    可是我离家越远，头越是控制不住的痛。

    最后头痛的快要爆炸，才不得已让司机掉头。

    看来，我无法逃离了。

    身上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离家越近，疼痛感越是慢慢变轻。

    我想或许是因为那个洞穴。

    那个深不可测的洞穴。

    最终我还是准备去那个洞穴。

    但不是晚上去，而是白天。

    我给110打了电话。

    警察跟我说，他们赶到程宏家里，敲门没有反应，敲开门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地上满是血迹，想必已经有人遇害。

    我又想起来，院子里那一幕。

    她被摆在桌子上，像是供人享用的晚宴。

    虽然我没跟警察说。

    但是他们应该看到了剩下残骸的桌子。

    警察问我现在在哪里，有些事想和我当面说。

    我约了他们在桂花公园见。

    我在桂花公园呆坐了许久。

    自从起了大雾，桂花公园变成了一个荒凉之地。

    以往这里白天有游客闲逛，晚上有大妈们跳广场舞，还有很多小吃摊。

    可是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变成了这样。

    我不禁思考这大雾的起源是什么。

    或许就与那洞穴有关？

    我想起那洞穴附近，寸草不生，到处是枯木，没有一丝生机。

    「你是宋阳是吧？」

    我的思绪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

    我抬头，来人是个俊俏的女警。

    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小警察。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我叫，秦雨。我们去程宏家里看了，惨不忍睹。」

    她顿了顿接着说，「目前来看，他老婆已经遇害了，尸体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我惊讶的嗓音都拔高了好几倍。

    不可能的，昨晚明明在后院！

    我又尝试着问，「残骸呢？」

    秦雨摇了摇头，「现场只有血迹，没有尸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处理的那么干净！

    不，而是他们根本不会处理才对啊！因为程宏已经不是程宏了。

    怎么可能意识到要处理尸体？

    「那……后院的桌子呢？」

    「是的，桌子上的血迹我们提取了，是程宏老婆的。」

    「不对，你怎么知道后院有桌子？」

    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想找个借口圆过去，我如果说真话，会被当成嫌疑人还是疯子？

    「我以前去过程宏家里。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知道程宏的去向。」

    「在哪？」

    我伸手指了指，是那个洞口的方向。

    事实上，程宏也只可能在那里。

    我承认我有些自私，可我也只是想活命。

    只有弄清楚洞里有什么，我才有可能活下去。

    而且今晚，程宏肯定又会来找我。

    11

    「秦警官，就我们五个去吗？」

    我看着身后的秦雨，隐隐有些担忧，我怕我们五个过去就是送人头。

    秦雨却自信满满，「师傅他们还在程宏家里取证，我跟他们报备过了。至于程宏，我们四个抓他绰绰有余。」

    说着，就到了洞口。

    荆棘在洞口围绕着，只留下了一个人勉强可以通过的大小。

    秦雨他们看着洞口面面相觑，或许在来之前，他们也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那个……秦警官，这洞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呢？咱们这样直接进去会很危险吧？」

    我试探性的暗示秦雨。

    她思考了一会，「也是。」

    而后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一群人走了过来。

    秦雨介绍说，他们是洞穴探险队的，为首的叫孟连，是探险队的队友，有15年洞穴探险经验。

    他们装备齐全。

    准备下洞的时候，我伸手拦住了孟连，「我也想去。」

    孟连看了看我，满脸不解。

    似乎不理解我这种完全没有经验的，为什么要下去作死。

    「孟队。」我想说些什么，被秦雨拦住了。

    「让他去吧，我也去。」

    孟连张了张嘴，拿了摄像头别在胸口，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由于洞口比较狭小，下去的人太多的话，万一出什么事情不好逃生。

    最终是我，孟连和秦雨下去了。

    洞穴的味道很难闻，越往下，血腥味越重，洞口也越来越宽敞。

    洞穴内壁占满了恶臭且粘稠的液体，就像是鼻涕虫蠕动过的地面一样。

    我强忍着恶心继续往下走。

    前面的人骂了一句，「卧槽。」

    我抬头看去，终于到达了地穴的中央。

    地穴很大很空旷。

    地穴中央有一个巨物，似乎在栖息。

    而这个东西，像是那个眼睛的巨型版！

    有一些不同的是，这个就是完全章鱼的样子！那个脑门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此刻都好像睡着了一样紧闭着。

    它身上的触手此刻包裹在身体周围，形成了坚硬的防护。

    我想孟连身上的摄像头一定记录下了这一幕。

    而程宏和秦雨也被吓得说不出话。

    真要说，这就是现实世界的克苏鲁。

    真正的怪物！

    这并不是洞穴唯一的入口，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在夜视眼镜的加持下，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洞口。

    我想整个城市应该都有洞口通向这里。

    所以并不是程宏一个人在喂养它。

    12  

    我们的到来并没有惊醒章鱼怪。

    反而是角落里的程宏出现了。

    他痛斥我出卖他。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监视我，背叛我？」

    我心说，早知道是这种怪物，我宁愿你别把我当兄弟。

    秦雨也明白此刻，眼前的人就是程宏，从口袋里掏出枪对着他，「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程宏却诡异的笑了起来，「活路？什么活路？下辈子在牢里度过？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你们来的刚好！都成为贡品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那只眼睛适时地出现，对着举枪的秦雨就是一击。

    我以为我眼睛花了，仅仅一晚上，那眼睛的身材大了一倍！

    秦雨手中的枪被打掉了，白皙的手上也泛出了鲜血。

    秦雨吃痛的捂住右手，五官痛的扭成了一团。

    「秦雨，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进来之前，我并没有想过里面会是这种东西。

    而秦雨却笑着摇头，安慰我，「保护人民，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我察觉到，纵使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我们打不过程宏，万一惊醒了章鱼怪，或许连全尸都没有。

    「孟队，秦警官，快跑吧！打不过的，回去搬救兵。」

    秦雨还想留下来，但是我暗示孟连赶紧将秦雨带上去，孟连会意。

    拉着秦雨就往洞口走，我也作势跟了上去。

    其实我并不打算回去，我只是怕我说不回去了，他们也要留下来。

    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我停住了脚步。

    任由触手将我拖下去。

    我知道，程宏的目标始终是我。

    13

    我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皮肤触及地面之处都留下了深深地划痕，可是我没时间疼痛。

    我试图唤醒程宏。

    可无论我说再多，程宏都无动于衷。

    或许是那只眼睛的作用，程宏被操纵了。

    所以我先要解决那只眼睛。

    我边跟程宏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边挪到秦雨掉落的枪旁边。

    很好，子弹已上膛。

    我打算激怒他们，然后用枪打烂那只臭眼睛！

    「宋阳，这是自己的选择，你窥探的太多了。」

    「你知道吗？原本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做，你就有花不完的钱。」

    「可是你不识好歹！你好奇心太重了，你知道的，好奇心总会害人死的。」

    眼睛在我身上绕来绕去，试图心控我，可是有了前车之鉴，我现在不会和他对视。

    「程宏！」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以为你有钱有命花？你不过是这些东西的傀儡罢了。」

    我指了指面前的章鱼怪，「这个东西一旦醒来，海市将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可是我知道的，在那个噩梦里。

    或许那就是海市未来的模样，如果这个怪物醒来。

    「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跟那个婆娘一样？啰嗦！」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用大拇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再啰嗦就把你杀掉。」

    他笑的越来越癫狂，「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老婆让我哄儿子，可是我越哄，他越哭的厉害，哭的我心烦意乱，我直接把他掐死了，那天我的世界安静了。」

    原来……

    听到程宏说这些的时候，我全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周三晚上，你包里装的是……」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宏，「虎毒还不食子，你居然……」

    我话还没说出口，他身旁的眼睛便伸出长长的触手将我的脖子勒住。

    与此同时，程宏伸出食指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然后，我老婆跟疯了一样，非要我还她儿子，叫了两天，烦死了，我本来不想杀她的。可是她一直闹，我也是没有办法。」

    程宏摊了摊手，做出了无奈的表情。

    「我本来也不想杀你的。」

    他边走边说道，「我还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所有人的排挤，欺负我这个新人，只有你愿意帮助我，我们又聊得来，我真心把你当做兄弟，可是——」

    他话锋一转，眼睛死死的等着我，「你不配。」

    「所以，公司旷工的同事也是你……」我被触手勒的说不出话，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有限，手中的枪也因为没有力气而掉落在地面上，我……失败了。

    我甚至连一枪都没能开出来。

    我的脑袋开始发晕，但我还是听见了他说，「是，他们活该。」

    此刻我对程宏的失望达到了巅峰，就因为这样，他就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多无辜啊。

    老员工也并不是排挤他，他们只是比较冷漠，因为程宏性格敏感，所以总觉得别人针对他。

    事实上，长久以往的工作，生活的压力，他们早就麻木了，哪里有空对谁都笑脸相迎？

    我渐渐陷入昏迷。

    但我依旧能感觉到，章鱼怪醒了。

    地穴开始塌陷，我作为最后一个贡品，被供奉给了章鱼怪。

    可是我不甘心！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何其无辜！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很想救他们。

    我的印象中，他们很好，对我和程宏都是，因为我和程宏都是比较内向的人，他们有什么活动都会很照顾我们的想法。

    还有程宏的老婆，是个温婉善良的人，程宏喊我去他家里吃饭的时候，他老婆总是会做一桌子菜出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喝酒聊天。

    他的儿子也很可爱，我还去喝满月酒来着……

    很奇怪，20多年来，我都没有什么理想，我本就是没有什么人生目标的人，此刻却替那些死去的人惋惜，想救他们。

    哈哈，或许我也想当一次「英雄」吧！

    可是这个梦，只能下辈子再做了。

    我在被吞下去之前，听到秦雨他们呼喊我的声音，他们来救我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对不起，我失败了。

    14

    我醒了，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

    太阳有些刺眼，我下意识的用手指遮住了眼睛。

    大雾散去了？

    护士进来给我量体温，她看着温度计说，「很好，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我发烧了？」

    「你中暑了。」

    「什么情况？大雾天冷的都要穿外套，还会中暑？」

    护士拿着比在本子上不知道记录些什么。

    我拿出放在床头的手机，上面的时间赫然显示着，2023年7月11日。

    我确实在这一天，因为中暑晕在大街上，被人送到了医院。

    但是不对啊，这时间。

    我记得最后那天，是8月7号。

    「难道是做梦？」我喃喃道。

    护士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最后摇了摇头出去了，或许她觉得我脑子烧傻了。

    在护士出去后，从病床下面探出来一颗圆圆的眼睛。

    我和眼睛面面相觑，不对，这不是梦。

    但这只是眼睛，并没有下面那些触手。

    眼睛说话了。

    「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你的遗愿吗？」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

    「因为你的愿望太过强烈，所以我出现了。」

    「我们会将人们心中的愿望无限放大，帮他们实现，无论善念，还是恶念。」

    原来……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老实巴交的程宏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可能他只是有一瞬间的心烦，却被怪物无限放大，最终酿成大错。

    但我依旧不愿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要与怪物为伍。

    可是，它带我逆转了时间。

    眼睛似乎能洞察我心中的想法，它淡淡道，「你之前的经历是只是未来无数分支中的一条。」

    「我也只是那条分支诞生的产物。」

    「准确的来说，是我顺着分支找到了你。」

    它的话说的我有些云里雾里，但是现在我知道的是，我有了改变未来的机会。

    我拔掉了手上的针管，没管自己还穿着病号服，就往外面跑去。

    程宏端着水果与我撞了个满怀。

    真好啊，这时候的程宏，还不是杀人犯。

    我努力的向外奔跑，程宏的声音越来越远，「小宋，你去哪儿啊？」

    15

    我来到了那个洞口。

    此刻还仅仅是小小的一个洞口，用手伸进去，就能掏到底。

    我伸手进去，只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眼睛，下面长着触手，眼睛紧闭着，仿佛在伺机等待着，一个睁开的机会。

    我知道，它最终会成长为地穴中那巨大的章鱼怪。

    就像一颗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一样。

    程宏绝对不是第一个给它喂食的人。

    在此之前，在其他地方，一定有更多人，因为贪念，走上了歧路。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新闻报道，有人互相残杀，却找不到动机。

    因为一点贪念，被无限放大，只看动机，确实很难得出结论。

    我仔细观察着这颗“种子”，「如何毁灭它？」

    「很简单，烧毁即可。」

    眼睛看向我，似乎听到了我心中骂骂咧咧的声音，「我tm哪来的火？」

    「瞧好了。」眼睛凭空变出来一簇火，瞬间将“种子”烧成了灰烬，散在了风中。

    ……

    我的手指还没来得及反应，此刻只觉得有微微的发热。

    「好了，任务完成。」

    我看向眼睛，它现在似乎心情非常好。

    「我们也不是只有坏的，主要看你们人类心里的想法。」

    它总能看透我的想法。

    「那么，再见了，宋阳，我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

    嗯，应该是指它顺着找过来的那条时间分支。

    眼睛渐渐变透明，消失在了空中。

    我对着空气，轻轻的说了一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