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你的生日，乱七八糟的纪念日，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矫情偏好，我很忙，没精力关注这些毫无价值的事。”

    他耸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满意了吗？”

    “非要说的这么明？”

    没有一点解释，没有丝毫慌乱。

    他冷静地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好冷。

    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大脑在瞬间一片空白。

    “为什么？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没有，”孟质果断摇头，然而下一秒，他的声音像匕首，一片一片划开我的皮肤：“我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AI，没有爱，当然，也没有你。许深浅，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从来没有吗？”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我明知答案的问题。

    “蛋糕外卖——”外卖小哥在楼下喊，冲上楼，看见我俩的诡异气氛，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苦笑：“不过，你也不想要我的礼物了吧。”

    孟质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冷漠替代：“我倒是真有一个想要的生日礼物。”

    “是什么？”说出这句话，我就在心里疯狂抽自己耳光，许深浅，你怎么这么贱，人家都拿AI敷衍你两年了，你居然还关心他想要什么。

    “你把这个签了吧。”

    他从手提包里掏出两张纸。

    写着“孟质 我爱你”的生日蛋糕和《离婚协议书》，同时送到了我眼前。

    眼泪夺眶而出。

    3.

    砖红色的长廊修建于清末，是K大的标志性建筑，为这座全国综合排名前三的大学增添了一份光彩。从小到大，这里我来了无数次，可是今天，我却不敢走进去。

    这里有我难以承受的痛苦回忆，从前是，现在，又新添了一份。

    “薛哥，我还没到，会晚一点。”我深呼吸，打算调整一下心态，转而发了个短信。

    “没事，不着急，孟质他们团队今天都出差去了，今天我也偷懒摸鱼。”薛哥发来个微笑。

    薛哥是孟质同事，我认识他多年，关系也一直不错，我来找他，一方面想找老朋友聊聊天，一方面也有点不甘心，孟质的那些话，还有那个系统。

    五年的感情，我不想这么简简单单就放弃。

    我走了几步，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却隐隐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来。

    是薛哥和几个他带的学生，正在抽烟摸鱼。实验室大楼里不许抽烟，所以大家经常跑到楼底下的空地上抽。

    “真有这么一回事啊？刺激。”

    “可不是，你们跟着我就享福吧，要是去了老孟组，超级卷王，一周加七天班。啧啧。”薛哥感慨。

    孟质的确是一个事业型的人，否则也不会成为建校一百多年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说起这个，我也一直引以为豪。

    “老孟是个狠人，为了搞事业，什么都豁的出去。我偷偷告诉你们，他连娶老婆都是算计好的！”

    “孟教授老婆？”

    “对啊，”薛哥抽了一口烟，意味深长道：“她老婆姓许。”

    “啊，不会是许大教授吧！他可是曾经的学科带头人，听说我们这个学科，一半的规则都是他确立的。”

    “可是许教授不是……”

    “嗯，没了，听说是心脏猝死，就在这座楼里，”薛哥深深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如果许老还在，老孟估计还能更上一层楼了。”

    “您是说，孟教授结婚是为了——”

    “当然，我估计老孟还在读她爸研究生的时候，就看准她了。你们想想，泡上了，少走几十年弯路呢，后面发论文、评职称，分分钟平步青云。否则，他老婆什么学历？老孟什么学历？”

    “老孟长得又帅。”

    “孟教授老婆长得不好看吗？”学生发问。

    “普普通通吧。老孟自己说的，长相只有60分，还有点胖。“

    “那么低？刚刚及格？那这个女的岂不是一无是处了？”

    “当然，所以不是她配得上老孟，是她老爹配得上老孟。”薛哥继续说。

    “许深浅那个档次，就是一个蠢逼恋爱脑，老孟随便暗示几句，勾勾手就来了，爱他爱的要死要活，还经常发朋友圈秀各种礼物，其实都是老孟用AI大数据自动买的，老孟自己连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同事看见，背地里牙都笑掉了。”

    “那么小丑？”

    “啧啧，好可怜。”

    “嗯哼。”

    薛哥抽了一口烟：“许老都死好几年了，能用的资源老孟早都拿完了，他老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饭局带出去都没脸介绍，自己是个大导师，老婆是个家庭主妇。”

    “你们想不想见见她老婆？一会儿她说来找我。”

    “来这里？干嘛？”

    “进入预报废名单了吧，应该是被老孟清算了，来找我哭吧。”薛哥笑道：“毕竟，小悦已经回来了嘛。”

    “俞老师和孟教授，啧啧，不过话说老师，那你岂不是可以趁虚而入？”学生不怀好意地调侃。

    “切，老孟看不上，我更看不上，我是看在许老份上才愿意见她。要我说，做人给自己留点面子，要怪就怪自己的靠山倒了呗，死皮赖脸缠着人家，烦不烦？”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我和孟质交往三年，结婚两年。

    五年时光，原来一切竟然都是他的计算而已……那时候，我确实想过，孟质是因为爸爸的关系才会主动靠近我，但是我觉得只要我有真心，一定能打动他。

    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一点点真心……

    “很难受吧？”

    我转头，看见一身白裙的俞悦站在我身后，长发飘飘，一如她两年前出国读博士后的场景。

    “俞悦？”

    “你回来了？”。

    俞悦比孟质、薛哥小一届，也是爸爸以前带的学生，算起来是孟质的师妹。

    “哎，深浅，我很理解你，但是男人就是很现实的动物，永远都会权衡利弊，没办法。”她一脸轻松。

    “男人的世界没有爱情，就算有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只会找和自己般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