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珠，从天际垂落，越来越是凶猛，打在脸上啪啪作响，李续明几乎不敢睁开眼睛，视线一片苍茫，整个世界充满一种朦胧、神秘并且淡淡冰冷的美感。

    李续明打了一个寒战。

    破风声从远处响起，一辆奔驰的大型汽车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姬野的面前，他直接从打开的舱门冲了进去，汽车再次启动，发动机没有任何噪声传出，行驶起来也平稳异常。

    汽车内部的空间比外表看起来更大，有各种各样的装饰，桌椅沙发都很齐全，空气很清新，没有丝毫封闭的压抑感。

    将李续明和李涛放在一边，姬野卸下身上的机甲，骂骂咧咧地说道：“这车子也太矮了，应该增高！”

    对于身高超过三米的他来说，正常人类社会的许多设施都需要改进，可是这个愿望想要实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涛有些狼狈地站起来，由于被雨水淋透，他身上血迹的面积变得更大，仿佛全身都在流血一般，显得尤其恐怖，没有理会姬野挂在嘴边的抱怨，他自顾自地从不远处的箱子中取出了一把激光武器，小心翼翼地把李续明的手铐破坏掉。

    激光的破坏力来自于高度集中的能量，以热能等方式表现出来，可以达到数万度的高温，现存的绝大部分金属和合金都会在这个温度下融化甚至于汽化，即使是岩石也难以幸免，可以说是相当强悍的一种武器。

    但是由于激光无法定型，杀伤面积小且杀伤距离较短等诸多缺点，在军事上的应用并不广泛，无法占据主流武器的地位，而激光剑这种看起来异常拉风的近战武器，依旧还只是人们的臆想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用来破坏一个简单的手铐确实绰绰有余了。

    晃了晃重获自由的双手，李续明心情很是愉悦，呵呵笑了两声，眉开眼笑地说道：“多谢你们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李平瀚。”李涛脱掉湿漉漉的外衣，坐在一个空位上。

    姬野瞥了一眼李续明，发现这位“二世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令人讨厌，这才闷声闷气地回答道：“姬野。”

    李续明脸上带着笑容，目光落在早已经在座位上等待的三个人身上，等待着他们的回答，可是等来的却只是冰冷的目光，其中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排斥，一个瘦小男子甚至表露出了赤裸裸的仇恨。

    “额……我犯了什么错误吗？”李续明干笑两声，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李涛也发现了气氛的异常，他扫了一眼，发现车里少了一个人，而这个时代的车辆都是可以电脑控制自动驾驶的，根本用不到司机，心中顿时就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张了张嘴吧，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阴蛇抬起头来，半边脸上都是伤口，原本就不算漂亮的模样变得更加丑陋，细长的双眸中是令人窒息的冰冷，似乎是笑了一下，她轻声道：“李司死了。”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李涛的呼吸依旧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嘶哑地说：“我知道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孔姐的心中虽然也充满了悲伤，但是依旧出言安慰。

    阴蛇费力地想要掏出自己的烟，但是伤口地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给你。”孔姐给她送到了嘴边。

    阴蛇嘬了一口，烟自动燃烧起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高度无害化的烟草确实具有镇定人心的功能，阴蛇确实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继续说道：“他救了我，飞机爆炸之前把我推了下去，所以我只是断了一条腿、一条手臂……还有几根肋骨，而他，尸骨无存。”

    轻轻地啜泣声从李法的喉咙中传出，这是此刻车厢中唯一的声音。

    李续明心中微微沉重，他发现自己的到来为这支队伍带来了比想象中更大的麻烦。

    迟钝如姬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但是心中因为李司死亡的愤怒却让他不吐不快，终于爆发道：“停车！咱们去打他妈的！”

    “住口！”李法的悲伤和愤怒终于因为这一句话被点燃，对姬野嘶吼着，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纠结和痛苦，虽然平时李氏两兄弟看起来一丝不苟的样子，但是他们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二十余年的岁月，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一起做几乎每一件事情，两兄弟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配合起来默契得如同是一个人，这样深刻的情感又怎么是其他人可以轻易想象和理解的？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老大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为了救你这个畜生，老大怎么会死在那种地方，唔……他连尸体都没有，就是为了救你！为什么要去救你……”李法死死地盯着表情呆滞的李续明，咬牙切齿地不断重复着。

    被这样侮辱，李续明却并没有生气，说来说去与他都无法脱离关系，正如李法所说，如果不是为了救他，李司就不会死亡——即使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甚至都没有见到过李司本人。

    被李法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姬野有些手忙脚乱，连忙安慰道：“你……你节哀，咱们一定要给李司报仇！”

    李续明闻言，心中将姬野骂了一个狗血喷头，真不知道这厮长一个脑袋是用来干嘛的，总是不断刺激已经接近暴走的李法，难道闭嘴就真的这么难吗？到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这个“罪魁祸首”啊！

    “去死吧！”李法猛然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李续明扣动了扳机。

    李涛眼疾手快，在李法掏出枪来的瞬间就一脚将李续明踹了出去，子弹擦着李续明的头皮飞过，带起一道血线，让他感觉到一阵冰凉。

    李法还想要继续射击，却被孔姐擒拿住，他奋力地挣扎着，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手枪走火，打穿了车厢的铁壁。

    “打晕他！”李涛命令道。

    孔姐依言而行，李法的身体瘫软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努力想要挣开，却终于敌不过身体的反应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