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偶然再相遇
发布:2016-11-02 16:58 字数:3389 作者:归者
三年后的一个小村庄里,花田错和桑落背着竹篮,笑着和站在门前的花天凌挥了挥手,道,“快回去,我们很快就回来。”
花天凌站在门口,绝美的脸庞迎着阳光,泛着淡淡的光芒,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那张和花田错相似七分的脸,只是她的右手,那被烧伤的部分,用一块纱布遮了起来。然而花田错也不复往日的貌美,在她的左脸庞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粉红色,如同一道蚯蚓一般,但是她丝毫都不在意,也不遮掩,因为她知道,脸上的痛,远不及三年前的痛。
三年前,花田错坠落了山崖,原本以为会死了,在湍急的河流里,她闭上眼,任由水流的推动,使她不时地撞上了石块,割伤了脸和身上的一些地方,就在她心想着就这样死去时,忽然听见了一声声呼唤。
“花田错,楼花田错。”那一声声清脆空灵,花田错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沉浸在河水里的她,睁不开双眼,呼喊不了。她只是忽然有了求生的想法,拼命地拍打着水面。
哗啦啦的水声吸引了来寻找她的人,但是花田错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手臂和大腿的伤痕比她想像之中还要严重,她只是滑动了几下,竟然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大声喊道,然后是涉水的声音,接着花田错被连拖带拽地带上了岸。
“花田错,花田错。”桑落拍打着花田错的脸庞,但是花田错却昏迷不醒,他按压着花田错的胸口,对着花天凌道,“快,朝她的口中吹气。”
花天凌一边吹,一边哭着呼喊,泪水不断落下,落在了花田错的脸庞上,“姐姐,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啊。”
或许是听见了花天凌的呼喊,一口水从花田错的口中呛了出来,她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却是愣愣看着花天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花天凌拍了拍花田错傻愣掉的脸。
“姐姐?”花田错重复着花天凌的话,忽然道,“凌霜?”
花天凌激动地点了点头,“是我,是我,我没有死。姐姐你摸摸我。”她将花田错的手抬了起来,放在脸颊上。
花田错脸色苍白,有些虚弱,但她的眼角泛着泪水,张开口说着什么。
“先带回去再说。”桑落出声道。
桑落和花天凌一起将花田错扶回了小茅屋,告诉了花田错所有的事情。那一日桑落带着花天凌回到了以前的小村庄里,找到了大夫,经过几天的治疗,花天凌渐渐恢复了,她执意要回到洛阳城来寻找花田错。
但是两人不敢贸然一直出现在大街上,只好在洛阳城不远处的山下找到了一间小茅屋,住了下来,到了夜里才敢上去打听。
后来她们知道余淡墨要娶禹司凰,他们怎么找都找到花田错,那一日喜宴上,桑落侨办成中年男子,见到余淡墨匆匆和锁音离开,心想着不对,于是偷偷跟着,结果发现了花田错,但是他当时躲在了暗处,直到余淡墨忽然将花田错推下了山崖,他才赶紧和花天凌来寻找。
花田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她的手上和脚上,脸上全都是伤痕,花天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花田错看见了花天凌难看的右手,她张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大火照成的?”
花天凌低头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以为,以为你死了。我看见了,看见了我写给你的信封。当我知道你就是花天凌的时候,却从徐妈妈那儿得知你死了。我彻底绝望了,重天涯和萧岐山也死了。后来我下毒毒死了余华维。余淡墨知道了,我以为。”花田错没有再说下去,她的眼眸黯淡如同死灰一般。
“你赌了一把,你认为他不会对你痛下毒手。当他真的下手时,姐姐彻底绝望了,你认为我死,所以你也抱着想死的心情,不挣扎。是吗?”花天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哀伤的说道。
花田错没有回答,但还是点了点头。许久她才苦笑道,“我喜欢上他,付出了代价,也毁了容貌。”她伸手抚摸着左脸颊,那里有一道触目惊醒的红。
花天凌低下脑袋哭了,将花田错拦进了怀中。她哽咽着,“都忘了吧。都过去了,花田错,我们会好起来了。你忘了余淡墨,我忘了我的孩子。不要再难过。”
花田错傻住了,“怎么,怎么会。”她喃喃说着。
花天凌苦涩的笑了,指着腹部,“就在这儿,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他走了。我哭了整整三夜,但是后来我想到,我还有姐姐。于是我振作起来,去找你。”
花田错低下了脑袋,“对不起。这么多年来的苦都是让你独自承受。父亲和娘亲相继去世,你为了不让我难过 ,一直隐瞒着我。独自承受着痛苦,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照顾过你。”
“姐姐,说傻话了。”花天凌忽然起身,走到柜子旁边,拉开了一个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还记得这个吗?”
花天凌转过身来,花田错抬起了眼眸,在花天凌的手中,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步摇。
“那是重天涯和我一起挑选的。”花田错难过地说道,她想起了重天涯,痛苦的泪水滑落了脸庞。
“我一直很高兴,姐姐能够亲自为我插上步摇。”花天凌低头抚摸着那只步摇,眼中全是怜爱之情。
“我会代重天涯陪在姐姐身旁。”花天凌这样坚定地说道。
那一日,花田错和花天凌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去哭泣,去悼念已经离开的人。
三年后,花天凌心中的恨早已淡化,而花田错也常有笑颜,毫不担心脸上的疤痕会使她难堪。花田错和桑落经常上山采药,因为花天凌的身子弱,所以她总是呆在家里,做好饭,等着花田错回来。三人生活在一起,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这一日,花田错和桑落离开茅屋后,依旧朝着后山上走去,太阳高高挂起,桑落的头发重新留长,虽然只到了背部。他和花天凌依旧穿着红袍,而花田错则是淡淡的素衣。
桑落和花田错一前一后走着,忽然,走在前面的桑落听了下来,花田错疑惑地推了推他道,“怎么了?”
桑落回过头来,一脸古怪的表情,直到他向旁边退了几步,花田错才明白他为何这副模样。因为在他们不远处,余淡墨一身狼藉倒在一棵大树旁,血迹斑斑,身上有着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在萦绕着。
花田错站在了原地没有说话,双目泛寒般看着远处的余淡墨,若不是那还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膛,花田错都可以断定他已经死了。
桑落见花田错没有反应,朝着余淡墨快步走去,挥散了那些虫子,探了探余淡墨的鼻息,他刚要伸手摇晃一下余淡墨的肩膀,却忽然听见花田错大声道,“不准碰他。”
桑落生生收回了手,回头看着花田错,眸中带着说不出的神色。在他的眼中,花田错一头短发,自从她从河中第二次获得生命之后,她便剪去了长长的发丝,成了山下村里的一个怪人,但是久了,村里的人也就习惯了。
花田错一身素衣,冷冰霜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双手紧紧拽着身后的竹筐,指节发白。
微风拂过,花田错的头发肆意飘扬在空气之中,她眯起了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伸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疤,没有言语。
她看见阳光透过大树斑驳地落在桑落和余淡墨的身上,画面像是定格了一般,桑落依旧美得精致,而余淡墨那憔悴的表情让花田错错觉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了一般。
“我们走吧。”这是花田错在许久之后,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决心不再看余淡墨一眼,转身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那。”桑落张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见花田错快速朝着前方走着,一步比一步坚定,越走越快。
桑落拿起了竹筐,看着余淡墨叹了一口气,便追上了花田错,两人沉默着,没有言语。
阳光随着时间慢慢移动着,一个上午,花田错都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她不断失神着,时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朝着远方发愣。
桑落几次似乎要开口,但是见到花田错这个样子,还是咽了下去。
直至正午之时,花田错终于按捺不住了,站起了身子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先下山去一趟。”
桑落扯起了嘴角,笑而不语,默默跟在花田错身后。
“你可以不用跟着我,我一个人可以的。”花田错头也不回地说着,不知是说着一个人可以回去,还是别的。
“会用到我的。”桑落依旧微微笑着,笑容温暖如春。
花田错没有再说话,像是专注地看着脚下的地似的,快步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大树旁,余淡墨依旧靠在树边,像是失去了生趣。
花田错定住了脚步,犹豫了好久,始终没有上前。
“花田错,你知道吗?其实”桑落忽然在花田错伸手出声,却又顿住了话题。
花田错不解的回头看着桑落,眨巴着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桑落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发苦,“其实,我和花天凌的孩子就是余淡墨害死的。”
花田错抿着最没有说话,时间的洗练,她已经比从前成熟和稳重。但纵使是这样,她的眼中依旧有着毫不掩饰的哀伤。
桑落微微上前,直视着花田错,真诚得像是一个年长地长辈一样,用着沉重而又安静地语气道,“现在才告诉你,不是想要你去恨余淡墨。而是想要告诉你,花田错,我和花天凌已经原谅他了。你可以没有顾虑地朝着心的方向走。”
花田错依旧没有吭声,她在沉思着,心中一片纷乱。她没有抬头看着桑落,桑落陪着她站了一会儿,朝前走了几步道,“我在那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