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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医女
发布:2017-12-12 13:12 字数:6064 作者:紫落云
    “舒儿,紫兴草有什么用?”

    “紫兴草,有养血生肌之奇效,只要还有骨头,无论多大的伤口都可以复合。但是由于站在极阴之地,所以很难采摘,并且保存也十分之复杂。”

    “舒儿,噬心蛊如何解?”

    “需用下蛊之人的心血为引,配以龙舌草、子夜花、琉璃殇和象牙制成的药丸,当即见效。”

    “舒儿……”

    “……”

    …………

    三年的时光就在这样反复的拆招中溘然而逝,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这三年中,我还是一样保持着自己的想法丝毫不敢懈怠,对待慕容格我敬爱有加,而他对我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表现出他的邪气,而是一本正经的扮演着师父这个角色。也许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远。

    “舒儿如今的医术已经越来越神了,为师想过几天带你下山历练,你可愿意?”慕容格站在我面前,微笑着问我。

    “额,嗯,好啊。”我心不在焉地回答,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么?

    “好,那舒儿先去休息吧。为师先走了。”慕容格就这样转身准备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乱极了,我知道这次下山绝不会平静的,可是我只想在这里慢慢地陪伴他,即使永远也不会有结果。“格。”我一伸手,紧紧地抱紧了他,不让他离开。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是啊,三年了,我从来没有与他如此亲近过,也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我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不要招惹人家的么?想到这里,我谗谗地放开手,低头道:“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额,没事。”慕容格似乎毫不在乎地回答了一声。我没有抬头,所以没看到他眼里深深的失落。“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也不顾我的反应,径直回了他的房间。

    这几天我都不怎么敢见慕容格,越临近下山的日子,心里就越不平静,仿佛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舒儿,准备好了吗?”今天是我们下山的日子,一大早我亲爱的师父大人就来叫魂了。不过好在我早已经习惯了早起,倒不至于被他催的手忙脚乱,不过却是心情不佳。

    “好了。”我不知道该叫他什么,所以我选择不叫。

    今天我穿了一身白色的纱裙,头发没有梳,只是让它披散下来,然后用发带绑成一束,柔顺地披在后背。镜子里的自己真美啊,眉是远山黛,目是寒夜星,小巧玲珑鼻,不点而朱唇,这样的自己恐怕会惹事的吧?想了一想,我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纱巾,蒙在脸上。再往镜子看去,便成了一个蒙蒙胧胧的美人了。嗯,不错。

    吱的一声门被我打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了慕容格。他今天依旧是一袭白袍,浓墨般黑色的眼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明亮了起来,我看到他好看的嘴角轻轻地上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他轻启朱唇:“好了吗?”

    我鄙视他,都出来了还能没好吗?但是我没有顶嘴,只是乖巧地“嗯”了一声。可是我知道,他分明看见了我眼底的鄙视,所以嘴角上扬得更加厉害了,我一时竟看得呆了。都说红颜祸水,这家伙分明就是祸水中的祸水。

    慕容格,哦,不,我师父带着我下了瞿山,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始我们的流浪之旅了。说实话我是很兴奋的,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我就很想出去玩玩,可是无止境的工作阻止了我的念头,而现在,终于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我怎么能不兴奋呢?

    我们没有什么切确的目的地,于是就不用赶路,一路上见到病人就救,遇到不平事就管,倒也逍遥自在。我多想,就这样一直下去,浪迹天涯,身边有一个美男陪着,不愁吃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的日子,真好。

    “舒儿姑娘,您快看看,小宝不知道为什么上吐下泻的,怎么办啊?”我正无聊地想着事情,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妇人,我倒也认识,就住在我们住的客栈的隔壁,她有一个儿子,今年四岁,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大姐您别急,先带我去看看小宝。”我赶忙掐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冲着仍然啼哭不止的妇人说道。今天师父没在,只好我去了。

    “嗯,是是是……舒儿姑娘这边请。”还好那大姐还没有吓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走进那间黑暗的屋子,我就有点不适应。以前不论是现代还是在将军府还是在瞿山学医,由于条件比较好,所以都是亮堂堂的,可是她这里,却是一片黑暗。房间里没有点灯,而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一阵风吹来,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好我知道小孩子的病不能怠慢,于是立刻吩咐妇人点灯,而自己立刻做到床头为躺着的小孩诊脉。

    这个小男孩得的是疟疾,这种病就是在现代也十分难医治,并且还会传染,幸好,这几年的医术不是白学的,而且,这次正好有这种药,否者,真是神仙难救。我立刻就写下药方,然后让妇人自己去抓药,而我就做下来,帮这个小男孩做了一个简单的按摩。按摩有助于血液的流通,同时可以让他把肚子里面不好的东西排泄出去。

    不一会儿,妇人就回来了,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着急,跑得满头都是汗。我去给她煎药,让她照顾下小宝。这幅药方是我根据现代的治疗知识和中药结合起来的,可以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原来陷入昏迷的小宝就醒了,我知道他还会继续腹泻两次,也就没有走开,随时在旁边准备伸出援手。

    一直弄到半夜,小宝的情况终于控制住了,我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客栈,令我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师父慕容格还是没有回来。我不禁有点担心,他今天早上出门,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要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睁得贼亮,耳朵也竖起来听隔壁的动静,可是一晚上他都没有回来,我从来不知道子自己竟然这么担心他。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朦胧中似乎看见有人推门进来,轻轻抚摸我的脸,还有轻轻地叹息,他的手好温柔啊,轻的仿佛我是易碎的玻璃。

    睡了不是很久,我就醒了,我有个习惯,如果第二天有什么事情要做,当夜就不会睡得很熟,而且可以醒的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慕容格回来了没有,但是当我推开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小的窃喜了一番,幸好回来了。坐在桌边喝茶的慕容格似乎一点疲惫也没有,还是一尘不染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改变。可是我不会知道,其实慕容格从我睡着就一直呆在我身边,刚刚看我要醒的时候才偷偷溜回来的。在我看来镇定的他,其实心里也是非常紧张的。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窃喜过后,我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疏离、敬重。

    “哦,你睡着我就回来了。”他淡淡地回答,仿佛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似的,可是他微暗的眼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对了,我还要去看隔壁的小宝,师父,你先吃饭吧。”我很怕继续待下去会于心不忍,于是赶紧跑出了客栈。

    我没有回头,如果我回头,就会看到那一双原本明亮的眼听到我的话后变得黯淡下来,就会听见他轻轻的呢喃:“舒儿,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三年的时间你还没有接受我吗?”我没有回头,一直到小宝家才敢放下脚步,里面还有一个病人,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小宝的恢复超出了我的意料,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久已经好了很多,现在都能开口说话了。“姐姐,你和哥哥是夫妻吗?”小宝问我。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毕竟我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都熟识了,可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是哦,他是姐姐的师父。”我看着小宝,却像是对自己说。

    门外刚要进来的慕容格听见我这么说,停住了药敲门的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哦,姐姐跟哥哥很配呢。每天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好漂亮呢。小宝也想有一个每天陪着我的妻子……”小宝发挥他小孩子的想象力,开始想象他自己的美好人生。可是我却顿住了,是吗?我们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吗?不可否认,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我也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想法,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就不能给人家希望,这是我一直以来接受到的教训。

    “呵呵……”我笑了笑,也越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舒儿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小宝就爱胡说!”小宝的娘见我不说话,立刻过来替我解围,然后狠狠地瞪了小宝一眼。

    “哦,没事。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以后照着这个药方,连续给小宝吃十天,小宝一定痊愈。”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新的药方递给她。

    “是,多谢舒儿姑娘了。”小宝娘一直将我送到门口,还要给我诊费,但是我没有收。古代的人就是比较淳朴,不愿受人恩惠,可是我知道她家并不富裕,于是也坚决不收。

    来来去去的推诿,其实我是不喜欢的,总觉得太过假。夏天的雨总是说下就下,正在这时,天空忽然抛下些雨丝来,然后越来越大,居然有种磅礴的气势。我无心再与她争执,空着手跑远了,没有理会在后面千恩万谢的小宝娘。小宝家本来就在客栈的隔壁,我也就不担心会感冒,运起轻功,下一刻我就已经出现在我的客房。只是客房似乎有人?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我的师父慕容格。他坐在桌边喝酒,咦,喝酒?我心里一突,在我的记忆里,慕容格并不喝酒,至少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酒。

    我的出现打断了正在喝酒的慕容格,他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身边,然后俊眼一眯,盯着我的头发看。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才发现自己刚刚跑的时候似乎还是淋到了雨,心里万分颓丧,看样子我的轻功果然还是不够好啊!(废话,轻功再好,也会淋雨啊。)

    “你怎么了?”他带着酒气的温热的气息忽然出现在我耳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有着危险。

    “没,没什么啊,就是淋了点雨。”我被他遮掩强势的样子吓得手足无措,只得老实禀告。

    “怎么会淋雨的?”他又问。

    “我……”我也觉得委屈啊,怎么淋雨了你还说我呢?

    后面没有了话音,再后来我感觉到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在头上游动,原来他是去拿毛巾给我擦头去了。我的心里一阵感动,几乎要落下泪来,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对待我过。

    “来,坐下我帮你擦。“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里面带着不可置疑的成分。

    我慢腾腾地坐在床上,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床上呢?坐凳子上也是一样的啊!懊恼中我没有发现身边的慕容格也是一震,似乎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坐在床上吧!天啊,这下他会怎么想我啊!

    慕容格温柔地帮我擦拭、然后用梳子帮我梳理那早已被我弄乱的头发,他的手真是温柔,仿佛在他手下的是一个他最心爱的东西。我当然不知道事实就是这样的,直到多年以后,我才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再勇敢一点。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往往在你拥有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而当你要珍惜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

    我木然地坐着,其实心里紧张地要命。这是第一次一个男人帮我梳头,我细细地感受着他的手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感受着这样寂静却温暖的时刻。

    帮我梳好头,慕容格又接着去喝他的酒,而我则需要去换下这一身衣服。

    当我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的时候,慕容格已经开始喝第二瓶酒,而当他看向我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醉了。我换了一件鹅黄色的纱裙,因为也没出门,就穿的比较简单,如今是夏天,穿的比较单薄,不施粉黛,不竖辔髻,如果用一个词形容我,那就只能是出水芙蓉。慕容格看着我,然后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手里还拿着两个酒杯,两个杯子都装了酒,可是却已经洒出来不少。看着他快要摔倒的身子,我只能接住酒杯,然后劝他:“师父,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谁知我的劝慰在他看来似乎是触怒了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舒儿,今天就陪为师喝一杯吧。“他的嗓音带着浓烈的酒味,却又别样的吸引人,我知道此刻他不需要我做什么,只需要我陪他喝酒。于是扶着他小心地在桌边坐下,我会喝酒,在现代的时候啤酒可以喝一箱,只是不怎么爱喝,所以很少喝而已。

    我不知道慕容格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我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终于,在第三壶酒也告竭的时候,他晕了。本来我是应该把他扶到他房间去的,可是我扶不动,别看他似乎不胖,可是骨骼在那里,也不是我轻易就可以扶得起来的。于是我退而求其次,将他放到我的床上,今夜,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我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虽然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今天他喝醉了,脸上还带着红晕,好像是两颗苹果似的,今夜,我终于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了。

    我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他微微皱起的眉,他紧闭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手指过处,我可以感觉到他细腻的肌肤,冰凉的,如同是冰块一样的沁人心脾。我正幻想着这样的唇是有谁才可以品尝,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就睁了开来。他直直的看着我,然后轻声道:“舒儿,舒儿……”一边叫,一边把我搂紧怀里。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依偎在他的怀里,我想,他应该是醉了……吧。搂着我的那个人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就在我以为他睡着了,将他放回床上的时候,他忽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他的身下。他紧闭着眼睛,却准确地找到了我的唇,舌尖用力,撬开我的贝齿,然后疯狂地汲取着我的甜蜜。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他……我……我的初吻啊!

    也许是我的沉默鼓励了他,他更加用力地撕咬着我的唇,拼命的似乎要把我吞进肚子里。我在心里暗呼:靠,你属狗的啊,用咬的?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他转而温柔地吻我,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我会一不小心就碎掉,与刚刚的疯狂判若两人。他一边吻着我,一边上下其手,弄得我浑身没有力量,并且喝了点酒,虽然没有十分醉,我却也不是十分清醒了。我感受着他给我点的火,感受着这温柔的吻,忽然间,我猛然回吻他,用我的丁香小舌在他的嘴里乱搅一通,而我的回应更加令他欣喜,刚刚变得温柔的吻又开始疯狂起来。我只感觉到一双火热的唇在我的全身游走,我的身体也跟着颤栗起来,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给他吧,给他吧!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凉风让我感觉到身上一冷,酒醉的脑袋此刻也似乎清醒了不少,这才发现全身的衣服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自己的身上,慕容格闭着眼睛正在脱衣服。我很无语,暗中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轻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但是慕容格却睁开了眼睛,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沙哑地说:“是我该说对不起。”然后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捂着被子呜咽,真是丢死人了,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清醒呢?如果我再晚醒一点,也许,以后的结果都会不同吧,又或者我早清醒一点,也不用弄得这么尴尬吧。其实我对这个所谓的膜并没有特别的感觉,我只是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懦弱呢?明明是喜欢他的,可是却不敢跟他在一起。

    我不会知道,本来应该回到房间的慕容格就站在我的房门外。听着我的哭泣,他脸色惨白,却不是因为酒。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默然无语,站在门外,却没有一点醉意。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刺进手掌亦不闻不顾,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慕容格,但我还是整理好心情来到他门前,敲了敲:“师父,你在吗?”我知道我不能表现出不同来,我怕他会伤心,必竟大家都喝醉了,何况也没发生什么。

    “进来。”里面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推门进去,慕容格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喝茶,我没有喝茶的习惯,但是昨天喝了点酒,还是有些口渴,于是自动地拿起茶杯也喝起茶来。

    “舒儿,我们要赶回将军了。”忽然,慕容格开口道。

    “将军府?什么将军府?”我喝着茶,心不在焉地回答。

    “就是你家,梁城。梁将军府。”

    “你,你说什么?”我激动地站了起来,不顾打翻的茶杯里倒出水洒上了我心爱的衣裙,居然要回去了吗?

    “是。昨天我收到你爹的飞鸽传书,让我们尽快赶回去。”慕容格不顾我的激动,仍旧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颓然间坐下,是啊,将军爹爹只是让我跟着他学医,也说过不久就会接我回去的,只是过了这么久,我早已经忘了这回事。

    我们出发的时候来了很多人,都是这个月我们在这里救治过的病人家属,他们还合力制作了一面锦旗送给我们,上面写着四个字:仙子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