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人找到了。”

　　田镇坐在一旁，看着伏案写字的顾阮，距那个神秘强者袭击才刚刚过去半天，但以天衡山情报部门的神速，半天速度不算太快。

　　顾阮眼神一亮，示意田镇接着说下去，他可是吩咐了田镇安排此事，这位老友做事总是让他放心。

　　“我们派人连夜搜索了邓青去过的每个村子，在竹山村发现了邓青的尸体，尸体没有被掩埋，已经成了碎片，随身的物品都消失，只有象征天衡山的衣裳还在。”田镇知道顾阮的本事，所以尽可能地说得详细，“在竹山村，有一户人家是人妖联姻。”

　　顾阮哦了一声，在边上抽出一张白纸，摸着下巴，说道：“那应该是这户人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这家人母亲是人族，父亲是虎族，诞下了一个人妖混血的女子，名叫齐亦，在云山村，我们发现了一具男尸和一具女尸，经当地村民鉴定，确实是齐亦父母，但齐亦本人却消失不见，我个人认为应该是被这个神秘人的同伙救走了。”

　　田镇侧着头看着顾阮，说着，顾阮点点头，表情却有些忧郁，田镇只道是晚上受了惊吓，接着说道。

　　“现在我们尚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不过我已经派人跟附近所有城市里的人员联络，一有发现，即刻汇报并且听候命令行事。”

　　“嗯，做得还行，不过他们可能八成不在这里了，甚至已经不在边疆地区。”顾阮点点头，揉着眉间。

　　“你是说，他们去了妖族驻地？”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顾阮抽出一幅画卷，在台面铺开，画卷三尺见宽，乃是当今天下的疆域地图，顾阮在承国边疆南部一处地方标了一个点，这个位置大致就是竹山村，接着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圈，圈的位置是妖族距离人族驻地最近的城邦狮心城。

　　“为什么，如果这帮人跑进妖族驻地，以齐亦的身份，起码能够在妖族那边生活，而且我们天衡山的权力也延伸不进那里，逃到那里不是基本可以保证安全了吗？”田镇有些不解。

　　“不会的，如果那帮人的领头人不傻，他们是不会跑进那边的，齐亦毕竟是人族之躯，虽然拥有虎族血脉，但修炼却是要依靠人族资源，妖族的资源不会对齐亦有太大帮助，而且一旦进入了妖族驻地，再想从妖族驻地出来，并逃过我们安插在那里的眼睛，也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即使他们可以悄无声息的排掉我们的眼睛，但却增加了许多麻烦事，他们的时间可能不是那么充足，应该不会走这种得不偿失的险棋。”

　　顾阮揉着眉间，眼神疲惫，在地图上划出了一个向上的箭头，“他们有很大可能北上，而且可能北上的距离跨度很大，因为近了作用不大，对方知道我们的人员构成，但一定不会知道我们安排了多少人手，那是邓青也没有资格知道的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和行动方便，他们可能会走得很远。”

　　顾阮的食指指头自边境起，一直划到承国中原南部，田镇的视线也跟着来到这里，他有些吃惊，“这不可能，短短一夜之间，他们怎么可能跑得这么远的路，这起码得有一千五百多里路。”

　　“如果他们是兵分两路呢，邓青死亡到现在也有十天了吧，一路带着齐亦，每天走个一百多里路，以他们的实力不算什么难事。另一路则来袭击我们。”

　　“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如果是我，在有能力走这么远的情况下，我一定会这么做，不仅主动权始终在手，而且也能分开注意力，在明在暗的人员都有利，而且，你压根没想到他们会走这么远是吗。”顾阮顿了一下，也没等田镇开口，自己先说，“在这里，你和其他人一样，情报都会出现偏差，即使真的想到这种可能，你们也会怀疑，就连我也在怀疑，不过在看到你的反应之后，我认为他们有九成几率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相信这也是他们期待的，期待我们认为他们不可能走得了那么远。”

　　顾阮一阵思索，田镇虽然内心还是对顾阮的推算有疑惑，但看着顾阮低头沉思的样子，还是没敢打扰他，过了许久，顾阮才抬起手指，但不一会儿又再次落下，这次，他的手指落在了帝国南部三座城市那里，其中最大的城市，便是云府。

　　“云府？!老顾你是累坏了吧，那里可是我们天衡山的分部之一，他们怎么可能会去飞蛾扑火？！”田镇有些怀疑，看着顾阮一幅惆怅的样子，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怀疑，老顾一定是累坏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加上直觉。”顾阮缓缓地说着，“灯下黑，这边的消息那边的人也快知道了，到时候注意力会集中在这边，而且，那边可不单单只有我们的势力……”

　　顾阮没有继续说，田镇却是明白了，他看着顾阮，给他拿了杯案上的清茶，“你是指……归……”

　　没等田镇说完，顾阮却笑了，开口打断了他。

　　“老田，你觉得天衡山的计划怎么样？”

　　田镇只觉得话题转得有点快，刚才不还聊着那几个人吗，怎么一下子就聊到了天衡山的计划上了？

　　“说句实在话，却是不怎么样。”田镇耸了耸肩，“诛灭百族，独尊人族，挺傻的一个妄想，但你我可是天衡山修士，又是人族身份，唉，一言难尽。”

　　“确实是一言难尽，自从千年前天衡山击败主张人族独尊的太虚天宫起，天衡山就是天下第一大宗，在之后两百年，人妖两族和谐融洽，对彼此的认识也促进了各自修行体系的完善，但在五百年前，天衡山却发生了内部政变，曾经主张万族融合的天衡山也变成了主张人族独尊的天衡山，当真是屠龙者终成恶龙？”

　　“顾某自幼受天衡山恩惠，如今已是恩重如山，但唯独这个愿想让我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倘若天地间妖族尽灭，真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番气象。”

　　顾阮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有些颓然，一边是再造之恩，一边是自然秩序，两座大山有些致郁，田镇想着安慰开导一下，但千万句话到嘴边终不得出，最终也化作一句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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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边　

　　东方灰带着齐亦在逛街。

　　云府位于承国南部，是帝国南部地区经济最为繁荣的数个城市之一，帝国南北商贾来往络绎不绝，也有来自周边国家的人员往来，贸易往来颇为频繁，因此这里也聚集着不少在别的城市难以碰见的奇珍异宝，其中不乏一些一旦放出风声就会引起血腥争夺的逆天至宝。

　　东方灰自然不会有兴趣去争这些所谓的至宝，她只是陪齐亦出来散散步，顺便买些凡间的土特产尝尝鲜；还有就是在等着气运上升。

　　天神不同于凡间生灵，凡间生灵的气运上升下降全凭世界意志一个念头，气运是世界意志管理生灵命运的重要工具，也是制造主角的重要手段，由于凡间生灵从生到死都归于世界意志掌控，因此凡间生灵的气运增长都在世界意志的控制之下。

　　但天神本身没有任何气运加持，他们的气运是由所处世界给予的，因为天神是由世界意志委托而来，世界意志会一直往天神身上加注气运，以帮助天神能够与肃正对象抗衡，因为天神并不久待于天地，因此世界意志加持气运肆无忌惮，但饶是如此，天神的气运增长还是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

　　上官炀在一开始就吩咐东方灰，最好等着气运上升到一定高度再行事，有了上官炀一层吩咐，东方灰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但东方灰不知道此时的上官炀已经自己动手，并且在边疆搅起了一番风云。

　　不过趁着难得的放松时间，东方灰决定要带着齐亦出去看看世面，解解馋。

　　街道上车水马龙，随随便便遇到一个人都是身着华贵，气质不凡，一条长街到底，就没有一家商铺低于二楼，排排石木建筑，竟也能排出大家气派，这种都市气象，可不是常年深居在偏僻小村的齐亦能够见到的，甚至在梦中，齐亦都不曾梦见这般景象。

　　齐亦大感惊奇，一路上紧跟着东方灰，拉着东方灰的芊芊小手都有些发白，恨不得脖子能三百六十度旋转，虽然体内神力让她的状态有些悲喜无感，但还是难以压制她心中的惊讶和兴奋。

　　东方灰倒还好，毕竟是天神，什么场面没见过？而且她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些气派的商铺上，神识全面散开，眨眼间便已覆盖全城。

　　天神神识在凡间一展开，便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一样，一切细节一览无余，东方灰发现了数股极为浓厚的灵气波动，想必是城中各大家族的顶梁柱修士，这些修士散于城中各处，各据一方，实力想必也是极为强悍，而在另一处地方，有数十个强大的灵气波动，其中数股甚至比之前发现的修士还要强大一丝。

　　很好，所有强大存在都已标记。

　　东方灰这边拉着齐亦，心中则在想着另一处事，暂且没有发现威胁自己的存在，且天衡山势力也已经探明，不过，却没有发现妖族存在？

　　东方灰一顿扫描，没有任何妖族存在的迹象，整个云府已经完完全全是人族天下，齐亦身为半个妖族血亲，却因为东方灰给的气息抑制，现在也没有一丝妖族气息。

　　“天衡山的计划已经进行得这么快了？”

　　东方灰一阵唏嘘，作为天神，她也是从世界意志那边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很浅显的联系，齐亦也应该知道了，但东方灰是接触过齐亦当时的内心世界的，齐亦的猜测是一回事，到了天神跟齐亦阐明真相又是一回事，齐亦现在虽然因为神力的压制，但不意味着她就能承受这份真相带来的负担。

　　这份真相要么把她变成英雄，要么把她变成魔鬼，当然东方灰觉得变成魔鬼的可能性大一些。

　　所以东方灰决定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跟齐亦说说，毕竟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