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边的江白却得意的摇头晃脑，一路上背着小手一步三蹦跶。

    都说否极泰来，古人诚不欺我啊！

    虽然现在魂体两分，都算不得一个正常生人，可在江白看来，如今这状态，这神奇的境遇，哪个正常生人能够拥有？

    跟在牛头身后，没过多久就出了鬼门关，再次抬头，那颗会发光的眼珠子似乎也不再吓人。

    江白甚至在离开之际还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正打算说句再见，忽然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床上，看着周围熟悉的破旧一居室，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早上七点二十。

    回想起昨天夜里的一切，江白赶忙四下搜寻，却不见牛头的踪影，喊了几嗓子之后屋子里也并没有回应。

    “难道是梦？”江白琢磨不清，可要是梦，那这梦也太真实了。

    可要不是梦，牛头呢？他不应该跟自己一道回来吗？

    满腹疑惑中，日头就已经偏西，一整天手机就响了一回，是自己之前线上面试的公司，说是公司财力紧张，面临倒闭，暂时不安排新人入职了。

    其实这话就相当于婉拒了江白。

    真他娘的，本来还以为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能跟房东谈判，把三个月的房租都还上，如今别说下个月了，估计明天房东就得上门把自己赶出去。

    开了几次冰箱，里面仅剩半颗卷心菜，还是居委会送爱心给发的，前两天自己包了顿素饺子，还剩半颗准备入职以后割二斤猪肉吃顿肉饺子。

    如今不必等猪肉了，继续素饺子吧。

    坐在桌前江白百感交集，人活一辈子真是太难了，想想自己，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活不出名堂还不敢死，生活的意义似乎只剩下了吃喝拉撒。

    夹起一个饺子，想起了小时候老妈最喜欢包饺子，一家人也曾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饺子，可天不遂人愿，为了救自己，父母双双溺亡。

    “老爸，老妈，你们要是知道我现在过成这个光景，是不是也得后悔当时带我一块儿走呢？”江白将饺子夹到了一旁的空碗里，有些哽咽。

    他习惯在吃饭时给父母留碗，假装他们都还在。

    “妈妈不后悔。”

    身旁忽然就传来了这么一句，江白拿筷子的手哆嗦了一下，猛然抬头。

    就见身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竟然是去世已久的老妈。

    此时老妈一如十五年前的模样，甚至连衣服还穿着出事那天的黄色碎花连衣裙，一双新月一般的眼睛满含热泪望着自己。

    “老妈？”江白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

    江母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江儿，是妈妈呀。”

    竟然，真的是老妈，江白的激动难以言表，只觉得喉头哽了多年的一口气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起身扑向江母，江母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江白摔了个狗吃屎。

    顾不得下巴被摔出血，江白赶忙起身，江母一脸担忧站在一旁。

    “江儿，妈妈已经不在了，如今只是一只幽魂，没有实体。”

    幽魂，这两个字让江白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不过眼前的老妈要大过一切。

    虽然触碰不到老妈，可能像这样看看她也是好的，江白自从七岁以后就再没流过泪，可如今二十二岁的年龄却止不住的流泪，“老妈，当年您可太傻了，救我干什么呢，我只是个小孩子，淹死了你们再生一个，没准儿我还能赶上再投胎到您家呢。”

    江母宠溺的看着江白，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心疼，“不许胡说，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江儿，谁也不能代替，你能活着就是爸爸妈妈最大的心愿。”

    江白再次泪目，多年的隐忍在此刻完全崩溃，哭了好一阵儿之后终于平静了一些，抬头四处看了看，却不见老爸的身影，于是便问：“老妈，老爸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说到江父，江母眼中暗淡了一些，叹息一声后才说：“你爸爸，为了引开抓我们的鬼差，已经魂飞魄散了。也是他的牺牲才为妈妈争取了时间，才能让妈妈这十五年来一直陪伴在你身旁。”

    什么？老爸居然魂飞魄散了？这消息于江白又是一个打击。

    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老妈话中另外的一个线索。

    “老妈，你是说，这十五年您一直都在我身边？”

    江母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直都在，虽然你看不到我，可妈妈一直在你身边。”

    这，这这这，这意思就是自己偷偷看动作教育片释放自我的时候，呃……

    这事儿有点儿打断情绪啊。

    “那个，哎，对了老妈，您之前一直在我身边，我怎么看不到您呢？”江白心中疑窦渐起。

    “江儿，昨晚的事，都是真的，你如今是个半阳人，所以才会看见我。”江母说道。

    江白也是没想到，本来只是心里有了怀疑，没想到还没有细说老妈直接给了答案。

    昨夜的事，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可，牛头呢？怎么不见牛头？”如果是真的，江白可记得牛头是奉命来跟自己回来的，这老东西不会一起步就跑了吧？

    “他刚出去了，妈妈也是趁牛头使者出去才敢出来见你，如今不同往时了，牛头使者跟你绑定了契约，妈妈就得去地府报到了。出来见你，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些年来，你不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妈妈一直陪着你成长。”

    “什么？您要走？”江白怎么也没想到十五年后的重逢竟然只有短暂的几分钟，而这一别，恐怕就是永远，“不行，我不让您走，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又见到您，您说您之前一直陪着我，可我看不见你，不算，这下好了，我能看见您了，就让我好好陪着您。”

    “江儿，”江母亦有不舍，可那牛头使者不会放任自己留在这里，况且人鬼殊途，如今江白本就是半阳人，要是自己再跟在他身边，保不齐阴气过重到了最后真就返阳无望。

    “江儿，你听妈妈说，如今你的身份已经不同，即便以后任务达成重新做人也已经在地府挂了职，那就是公家的人，妈妈不能成为你的黑料，再说妈妈就在地府，你如今是地府编外阴司，想看妈妈随时都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