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闹过后，我细细回想，我葛优躺在榻上摆烂，陶城坐在地上唉声叹气，我试探性的问道：“小城子，什么是爱啊？”

    陶城翻了个白眼，我似乎也忘记了，陶城也是个万年单身汉。

    “我记得我们医院有个女医生，她被渣男骗了，但还是恋爱脑的贴上去，有一次我们几个医生聚集在一起，问她，为什么这么傻，她说，我爱他，是我的一腔热血，他不爱我，是他的遗憾，你说这算不算大傻子。”

    我爱他……

    我陷入了沉思，陶城一拍我的脑袋，道：“你喜欢他就告诉他，也许他也喜欢你呢，这样皆大欢喜，我也可以回家了，你也可以不用献祭了。”

    这份喜欢来的突然，我还未曾准备好接受，这时，红愿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呕出一口鲜血，厉声道：“这个你接好，别离开房间！”话罢，便扔给我一块白玉吊坠。

    看着满身伤痕的红愿，我心中一紧，噌的起身询问道：“顾千亦呢？他怎么样？”

    “主子无碍，只是被恶灵纠缠住了，你切记，不可离开房间。”

    红愿的到来让我更加担忧，往常并无消息传来，我大可以宽心，可如今红愿负伤，我心中的一根线绷的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断开。

    “陶城，你说，顾千亦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对吧。”

    “你在担心有啥用，还不是要等消息。”

    时间匆匆，我只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冲出门口，却被陶城一把抓住，他呵斥道：“你不要命啦，那个红愿都说了，让你别出去，你出去送死啊。”

    我摇摇头：“这府中路线我记住了个大概，沉落渊我去过，我只看他一眼，只要他没事就行。”

    我挣脱陶城的手臂，径直朝着门外走去，我凭借着记忆在黑暗中穿梭，腹中却开始隐隐作痛，揉了揉腹部，深吸几口气，迈着大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黎若~”

    空灵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身躯一愣，欣喜的在一片漆黑中呼唤：“顾千亦！是你么？”

    回应我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可能是听错了吧，我是这样想的。

    我刚迈出步子，那熟悉的声音自我身边传来，我欣喜的再次转身，这次我确定我没有听错，明明白白是顾千亦的声音。

    “顾千亦？你在哪？”

    “你手边的房间，进来。”

    听着他的话，我没有一丝犹豫的推开身边的房门，铺面而来的檀香味呛的我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我强忍着不适走了进去。

    里面豁然是个祠堂的模样，供台之上，放满了无名牌位，而顾千亦，正对着那些牌位，看着他的背影，我松了口气，有些哽噎的问道：“红愿说你在沉落渊，你受伤了么？”

    他转身，神色蓦然，道：“我没有受伤，你过来。”

    我走近，耳畔依旧盘旋着陶城的话。

    我与他距离拉近，直到相隔半尺，我眼眶红润，或许是真的如陶城所说，我真的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此刻我已经将所有事情抛诸脑外，准备将所有的心事诉说：“顾千亦，你听我说，我……”

    我还未曾将话说完，他便拉着我的手强行打断我，将我拉倒一旁，入眼的，是一扇古怪的门，阴阳八卦的布置中，镶嵌着一枚玉佩，而另一个凹槽，却是空的。

    “这是什么？”

    “你将我的玉佩放进去。”

    我眉头一皱，他才将玉佩给我，就让我将玉佩吊坠放进去，他为什么不自己放进去？

    “这是什么机关么？看着像五行八卦的排列，这扇门后面，是藏着什么东西？”

    “你只需要放进去，其他的，不必多问，听话。”

    或许是恋爱脑作祟，心中纵是有许多怀疑，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将玉佩掏出，放进那凹槽之中，玉佩归为，八卦逆转，机关贴脸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而那门上的黄纸符咒也随之掉落，我看向他，顾千亦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我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顾千亦在众人面前，从来不会以我自称，一连串的事情连起来，我才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

    我一边悔恨的摇头，一边后退，门外突然窜进来一个人影，我定睛一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面前的“顾千亦”带着呵呵的笑容，幻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吾不是让你别出来么！”

    没等我回话，身后的暗门打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整个身躯吸入进去，最后一眼，是顾千亦心急如焚的神情。

    “黎若！！”

    在顾千亦最后一声呐喊中，暗室的门关闭。

    面前的，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尸横遍野，黄沙均被鲜血浸染，自上而下看去，恍若沙漠盛开了花。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放眼望去，没有一丝空地，身穿铠甲的士兵，以尸体占据了这里，踏着空隙往前走去，微风拂过，吹起点点黄沙，纵是是见过了许多，可眼前的一幕，还是给我内心深处添上了深刻的一笔。

    那不仅仅是尸横遍野可以形容的，一个个尸体堆起了一座巨大的尸山，而尸山下面，一位红衣女子半跪在地，右手持剑，长剑莫入黄沙，艰难的支撑着身体。

    她嗜血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黑袍男子，嘴里呕出一口鲜血，为了维持最后一点尊严，她昂首，手中的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发出阵阵悲鸣。

    “你还要挣扎么？看看你身边的尸山，这就是反抗吾的代价。”

    虽然隔了很远，但是男人那低沉的声音，还是给了我心头一击，让我心里紧绷的那根铉，有了断裂的迹象。

    是他。

    他的声音，我在熟悉不过。

    女人一声轻哼，毫不客气的回道：“过河拆桥这一套，你还真是学的好啊，月归宴，即便今日我死了，我也会诅咒你。”

    月归宴，听到不是他的名字，我一口气终于是喘了出来。

    “我从想过杀你，如若不是玄族，你大可以一直待在冥界，整个冥界在你我手下，即便是六界，迟早是你我囊中之物。”

    红衣女子以剑之力强撑着起身，手腕一紧，长剑直指男人，怒不可揭道：“月归宴！你！骗我，欺我，我来到这个世界，孤注一生，都是为了你，为你而战，即便是神界我亦无惧，可你，到头来却要杀了我，那我便以我之力，颠覆冥界，有何不可！”

    红衣女子歇斯底里的话语阵阵刺耳，我似乎是能感受到她得情绪，我捂着胸口的位置，控制不住的缓缓走进，每一步，都带着莫大的决心，不能是他！

    可现实总是会给人当头一棒，当我看清两人的时候，心里的那根铉，终究是断了。

    女子口中的月归宴，就是顾千亦。

    而这女子，却长得跟我一般无二，怪不得祭祀前我说的那句话顾千亦的神情不对，看来，真的是因果循环，我再一次爱上了这个冷血的男人。

    “姒卿……”

    “废话就不必说了，你我今日，没有生死。”

    决战一触即发，一阵刺眼的光芒炸现，我却又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依旧是一片沙漠，但是这次，姒卿不再是那般委屈狼狈，一身红衣飒爽与顾千亦并肩而立站在高端，众士匍匐，高喊：“恭迎无上阴主，冥王大殿！”

    姒卿笑容璀璨，恍若那天上的灿烂星河，看着顾千亦的眼神满是柔情。

    “神界多番挑衅，冥界势不可忍！吾冥界将士荣辱一体，此战必胜！”

    众士欢呼，姒卿缓缓开口：“你我也是一体，为你而战，是我之幸。”

    人影消失在黄沙之中，脑海里浮现他最后的模样，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顾府的大公子，莫月说的没错，顾府大公子生来软弱，而那一年，归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顾千亦，而是无上阴主，冥王大殿，月归宴。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的绝望，前世，今生，自己从来都逃不掉他的局，而那所谓的爱，就是孤注一掷，一番孤勇。

    而他的温柔，不过是为了三年后的祭祀，让我心甘情愿献祭罢了，黎若，你是真的傻啊，居然还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将你当妻子看待，孩子，从来都是个托词罢了。

    黄沙眯了眼，热泪盈眶，我倒在黄沙之上，默念这顾千亦的名字。

    耳边呼呼的声音催着我沉睡，再醒来时，陶城跪在地上，顾千亦满脸忧愁的看着我。

    我并没有将门后的场景告诉他，他也没有问起，一如往常的吃着他送来的饭菜，只是神情里多谢了冷漠。

    陶城毕竟没有看住我，来的次数也少了，估摸着又被关起来了。

    “黎若~”

    一缕魂魄悄无声息的飘入我的房间，幻化成一个虚影，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已经不感兴趣，尉迟烟还未曾开口，我就直接回绝：“你不用说，我也不会做。”

    即使是她对我的那点善意，我也不想再去轻易的相信别人了。

    我目前的状态就好像是灵魂离体，所有在他们眼中重要的事情我都已经不感冒了。

    “你听我说，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儿对不起你，做母亲的无法劝导他，可是顾千亦对我赶尽杀绝，你一定要帮我。”

    “你儿子要拿我献祭，这件事情，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尉迟烟抬起手，手中盘旋着一缕金色的灵力，即便是人身，也能感觉到那股灵力的纯洁，没有那种压迫感，仿佛能净化一切。

    就是莫名的熟悉。

    尉迟烟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顾家祖上一直传下来的，神力，虽说只有一缕，但我们这些邪道之人，最害怕的就是神力，顾千亦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杀他，来找我给你当这个枪手。”

    “他这些年变得太强大了，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唯有你。”

    说到底，顾云之，顾千亦，尉迟烟，都不是什么好人，坏人大家的局面，我的确很乐意看到，但是我还是告知了尉迟烟真相。

    “不是这些年他变得强大了，是你们从来没有与他一战的实力。”

    “你什么意思？”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顾家大公子顾千亦，他是冥界之主，冥王月归宴。”

    尉迟烟手中的神力一抖，整个人恍若雷击。

    “冥……冥王！”

    我还是应下了尉迟烟的要求，毕竟我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能一换一，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