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法
发布:2023-04-28 19:20 字数:2182 作者:花椒不焦
沈清晚站得位置身后就是湖。
她脚步一闪,伸出左腿,那嬷嬷顿时没了沈清婉这目标,又被她这么一绊,“扑通”一声自己掉进了湖里,呼天喊地。
她目光射向沈香荷,料这好妹妹也不可能是纯心想邀她赏湖。
唇角勾出一弯露出嘲弄的笑。
“我看妹妹也是想清醒一下了,时间久了,怕是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沈香荷这会正被眼前的场面吓愣了,哪还想得出对策,一巴掌就被沈清晚拍进了湖里。
沈清晚望了他们一眼,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这二月的湖水,够你们凉快凉快了。”
“救命啊——”
“我不会游泳——”
两人在湖里“扑腾”,沈香荷抓着老妈子的头发,拼尽全力呼吸湖面上的空气,就怕把自己淹死了,姿态狼狈,毫无形象可言。
沈清晚欣赏了会这出好戏,走道凉亭柱旁,看了看四周,手腕蹭上柱子的棱角,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地血痕。
佯装着急的样子,张口拼命地喊道:“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跑了过来,:“啊!这是怎么回事!”
手帕摔在了腿上,张牙舞爪的招呼身后的下人:“哎呦,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的香荷救上来!”
沈香荷哆哆嗦嗦的上了岸,就对着妇人一顿哭诉:“娘,都是这个贱女人,把我推下水的,你快替我打死她!”
沈清晚定睛一看,这不是她那个好姨娘李氏么?
母亲尚未过世时,这女人便进了门。
生了沈香荷,一时间脱了贫籍,成为沈将军府的侧室。
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跋扈的秉性便暴露无遗。
平日里惯会欺负她那可怜的娘,最终母亲郁结而死怕也有她的手笔。
“姨娘出来做什么!天冷,当心感染了风寒,若是一命呜呼了,父亲该拿我是问了。”她明面上说着担心的话,语气却十分冰冷。
“你!你这个贱蹄子,跟你娘一样,都是不值钱的货色,竟敢把我的香荷推进湖里!”
“啪——”
沈清晚抬头给了她一巴掌,黑眸深不见底:“你再骂我娘一句试试!”“尊卑高低有序,我娘也是你配提的?”
李氏:“你还敢打我?真是反了天了,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老爷!”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那好父亲来得倒是时候。
沈怀庭拄着拐杖过来,神色威严道:“怎么回事啊?大清早的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李氏忙上前,捂着半边脸,边哭诉边指着沈清婉。
“老爷,您可为我们娘俩做主啊!她…她不光把香荷推进了湖里,竟然还敢打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姨娘啊!难道阮娘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我的女儿就什么也不是了吗?”
沈清晚:“你若再敢提我娘,我还打你!”
沈怀庭怒喝:“住口!你给我跪下!”
沈清晚一动不动,这种结果早就见惯不怪。
谁叫自己母亲去世的早呢!
没有人疼,也没有娘亲护着。
就算被李氏母女合伙欺负了去,除了他大哥和三弟能替她求情,又有谁能在乎是沈香荷先来害她的?
自己早就懒得开口解释,因为前世很多次的结果也不过是她一个人受罚。
沈怀庭撑起拐杖打在了她的膝盖上,剧痛传来,让她直直地跪了下在地上。
“冥顽不灵!今日你做得出推骨肉至亲入湖,明日你是不是打算弑兄杀父了?”
“呵,她们何时成了我的骨肉至亲了?父亲给我扣了这么大个帽子,女儿真是承受不起。”
“还敢顶嘴?来人啊,上家法!”
莲樱一听跪在了沈清晚面前:“老爷,小姐胳膊上的伤还没痊愈,如是再受家法,万万承受不住的呀,要打您还是打我吧!”
沈家世代从武,家法更是严苛,东齐国又规定女子不得习武,从小给她养得身娇体软,但是施在自己身上的棒子却从没顾及她是个女儿身,数百只荆条绑在木棒上,一棒子下去便会皮开肉绽。
“莲樱,让开。”
“……”
“我让你让开,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小姐。”
下人拿来棍棒,就要朝着沈清晚的背落下。
“本王的人,我看你们谁敢动!”
沈怀庭瞧见来人,连忙躬身:“拜见定安王——”
容忌一双黑眸似寒潭,眼尾发红。
徒手抓过棍棒,不顾荆条扎进手心,扔到了李氏脚下。
话却是对沈怀庭说的:“本王不是和你说过,沈小姐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沈将军,你,就是这样对待本王的救命恩人的吗?”
“微臣只不过是在处理家事,小女犯了错,定该受罚,若是今日不教育,微臣只是怕她养成恶习,日后行错路,做错事。”
沈清晚清冷的面容忽然凄凉一笑,不着痕迹的将手腕上的伤暴露在众人面前。
她等的就是现在!
“父亲,你就听信她们母女二人的一面之词?”
“明明是香荷妹妹失足落水,女儿为了救她,还伤了手臂,如今却被他们污蔑,难道就因为我年幼丧母,就要遭此欺辱吗?”
沈清晚跪在地上,冷风吹在她额上的碎发,不禁让人升起一丝保护欲。
沈香荷连忙摆手:“没有啊父亲,是她推我的!分明就是她推我的!”
她一脸凄楚无辜:“妹妹说的什么话,你我平日素来交好,你今日又是特意来提点我,要与太子交好,我怎么可能会故意推你?”
“我……”
听见太子二字,容忌面色阴沉的可怕,上前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看清她手腕上的伤口,心头一痛,冷箭般锋利的眼神射在沈怀庭身上。
“混淆视听,颠倒黑白,看来,该受家法的,另有其人。”
沈怀庭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亡妻的压力和定安王的压迫感,沉重地压在他的头上,他自知误会了这个女儿。
气得手抖,朝着沈香荷与李氏怒骂:“不争气的东西,还学会撒谎了!”
“来人啊!给我打!不把他们腿打断不准停!”
棒子落在李氏和沈香荷身上,一声接着一声,棍棍到肉,疼得她们哀嚎。
不出十下,两人臀部到大腿便血肉模糊。
沈怀庭看着面无表情的容忌,没得到吩咐,也不敢停。
沈清晚一言不发,她手腕都划坏了,不让她们吃点苦头,怎么得了。
直到两人晕死过去,容忌才带着沈清晚回了定安王府。
定安王府内。
容忌看着沈清晚黯然失色的小脸,垂个脑袋,倒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可是又伤到哪了?”
沈清晚:“没事,习惯了。”
容忌听着这话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习惯?
有什么好习惯的!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你算计太子的本事呢?怎么今日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倒像是本王欺负了你。”
沈清晚憋着嘴,眼睛里闪着晶莹的珠光,硬是没落下来。
容忌难得耐着性子:“想哭就哭,这里又没有沈家人,不用嫌丢人,本王也不会取笑你。”
前世这样的事发生了数不清多少次,每次自己就会把情绪转移到太子身上,追着太子跑,就忘了亲人带给自己的伤心难过。
本以为死过了一次,就什么都不在意了,但是还是被她那父亲维护沈香荷和李氏的样子伤害到了。
她真的好想自己娘亲。
如果娘亲还在的话,她肯定会摸摸自己的头,对自己说“晚晚乖,娘给你买桂花糕吃。”
沈清婉看向容忌:“有桂花糕吗?”
容忌:“凌风——”
沈清婉:“不急。”
她一把抓过下巴的手,看向面前的手掌心渗着红色的血痕,是刚刚被荆条划的。
“我来给王爷包扎一下吧。”
容忌倒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作势要抽回手,却没抽动。
“无需….”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出来的药瓶,竟像模像样的给他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沈清晚吹了吹他的掌心,抬起明媚的小脸望着他,“以前娘亲总是这样帮我上药,吹一吹就不疼了。”
容忌心脏猛地一颤,湿热的气扑洒在他的掌心,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冰凉纤细的指尖碰触他的手,痒的他心里发软,他喉结上下滚动,眸中情绪翻滚,一把握住了她软弱无骨的柔荑。
没做他想,伸手猛地把她拽进了怀里,薄唇贴近她的耳边,声音暗哑:“晚儿医术如此精湛,可有给其他人治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