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怨。因为先生也是需要吃饭的。如果因为我而开了先例，那以后大家都会有样学样，到时候就没有人给先生交束脩了，先生又靠什么过活呢？”姜司认真的看着姜温良遵从内心的说道。

    “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你可喜欢上学？”

    “自是喜欢的。”

    “为何？”

    姜司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因为，我想睁开眼睛，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

    姜温良愣了片刻，看着面前稚嫩的面孔，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瞬间红了起来。

    “我姜温良是太原姜氏的族人，姜氏在我父母那一辈已经凋零，到我这一辈，更是仅剩我一人，父母生前的愿望便是希望我能进入官场，再创姜氏辉煌。”

    “可我已是残破之躯，无法实现父母的愿望，阿司，我希望你与我一起以太原姜氏的名义前往尼山书院，等你有机会步入官场，请替太原姜氏扬名。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好与不好，一旦你被发现是女儿身，必定会遭读书人的唾骂，所以，我不知你是否仍旧愿意。”

    姜司沉默了片刻，很认真的看着姜温良道：

    “我愿意，即使一辈子都得假扮男儿身我也愿意。被天下读书人唾骂我仍愿意。”姜司站起身对着姜温良说道。

    姜温良看着面前的姜司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他这么做对她来说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份束脩八两金？！”姜温良好笑的看着面前晕乎乎的姜司，少年睁大了双眼，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

    姜司来到这这么久，早就明白了古代的兑换率，一金可以换十两银，一两银可以换十贯铜钱也就是1000文铜钱，两文铜钱可以买一个白面馒头，像姜父一家人的年收入也不到二两银，除去日常开销，也剩不下太多，如果加上天灾人祸，更是出现饿殍遍地的现象。这三年束脩就要八两金

    姜温良看着又开始发呆的姜司，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这动不动就发呆的毛病该治一治了。

    “阿良敲我干嘛？”姜司瞪圆了眼睛

    嗯更像一只猫了姜温良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没有人知道，姜温良暗地里是个猫猫控

    “束脩不用你出，这点钱我姜温良还是出得起的。”姜温良不知道从何处摸了一把扇子轻轻扇着，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阿良的钱也是钱，阿司会赚钱还阿良的。”

    “那阿司说说看，阿司怎么赚钱还我？”姜温良闻言轻笑出声，扇子合拢轻轻敲打着桌面问道。

    “阿司还不能说。”姜司眼神飘忽不定的说道。

    姜温良轻挑了一下眉，看着面前突然心虚的姜司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嗯？

    村道上驶来一辆牛车，前面坐着一个老伯，后面的板车上放着一堆货物，空余的地方三三两两坐着前往镇上的村民，其中一个角落坐着一个少年，穿着青色的衣衫，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灿若星辰的眼眸，眼尾上挑处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挺翘的鼻子，流畅的下颌，莹白色的肌肤，当真是俊美异常，不似凡人。

    几个婶子坐在板车上闲聊，余光若有似无的扫向少年，眼里闪过惊艳，有两个年轻的小妇人羞红着脸互相打趣，期间频频望向坐在角落的少年。

    正是被姜温良打发出来采买物品的姜司。

    本来梁夫人怕姜司不认路 便提出一起采买，被姜温良拒绝了，美名其约，锻炼弟弟。

    姜司坐在摇晃的牛车上，胃里一阵翻涌，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姜司低头看着脚下凹凸不平的村路，不禁感慨万分。

    两个时辰过后，终于到了。

    “各位乡亲，傍晚时分，在这集合。大家自行安排好时间。”老伯坐在牛车上说道。

    姜司冲着老伯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熙熙攘攘的街道，热闹的小贩，嘈杂的声音，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包子，皮薄馅大的肉包子，三文钱一个。”

    “卖糖葫芦咯～”

    “姑娘买不买绢花啊？这是京城那边时兴的新玩意儿。”

    “这是俺家男人上山打的野兔，你看”

    “各位，现在”

    姜司站在街道上，怀里揣着姜温良给她的小荷包，小荷包里装着一些铜钱，和几块碎银。

    前面有个猥琐的男子，怀里不知揣着什么，拦着过路的人，拉到一边，躲躲闪闪的掏出一本小册子，随即两人对视一笑，交易完便离开了。路边的行人路过的时候对这场景倒是习以为常。

    姜司眼睛闪了闪，装作不经意的从男子身边走过，男子却当没看见一般，过了一会又拦住另外一人，姜司奇怪的歪着头，莫非这买卖还挑人？

    姜司又继续装作不经意的走了几遍。

    猥琐男子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姜司问道：“这位小公子，不知有何事？”

    “你怎知我找你有事？”姜司诧异的问道。

    男子一脸无语，街上这么宽阔，偏偏这位小公子就在他的面前来来回回，期间不停的偷偷看他，就差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他在猜不出来这位小公子找他有事，那他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干了？

    “小人在这干了许久，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不知这位小公子找小人何事？”男子嘴角抽了抽。

    “哦，我刚刚在远处看见你和刚刚那人做交易，想来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男子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是新出的不假，但是嗯他该怎么跟这位小公子介绍呢？

    “噗嗤～”跟前有几位路过的妇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边走边回头看着二人。

    男子看着面前的清秀俊逸的小公子，在听见走远的笑声，用手揉了揉脸，说道：

    “小公子，不是小人不给您瞧，实在是怕污了您的眼，这，并非什么新鲜玩意儿，小公子想瞧新鲜的，不妨去前面的奇珍阁看看，那里倒是有不少公子可能感兴趣的。”

    “无碍，只管拿出来便是。”姜司歪着头，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男子认命般的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本装订好的小册子，外皮比较精致，页数倒是不多。

    姜司将小册子拿过来，一打开，瞬间被里面的内容惊了一下，里面是几张图画，能看出来是一男一女。女人眼波流转，妩媚动人，男人魁梧壮硕，女人欲语还休的娇嗔的看着男人

    第二幅是女人背过身，罗裙衣衫轻轻解开，漏出光洁的脊背，脊背向下被一枝斜伸过来的梅花挡住，欲遮还掩，好不诱人

    第三幅

    姜司脸木木的看着手里的小册子，这竟然是一本春宫图，画面中的男女痴缠在一起。

    男人垮着脸的站在姜司面前，跟前来往的行人神色暧昧的撇了一眼少年后低笑着离开。

    “你这一本册子多少钱？”

    “啊？？小公子你可是要买？这嗯一本200文”

    “这么多？”姜司瞪圆了眼睛说道，要知道这可是正常家十天的口粮

    “小公子别看这么多，我们赚的刨去画工的分成，还有装订费用，我们就只能赚个下苦钱，是真的不多。”

    “你们分成怎么算的”

    “四六分，我们四，画工六。”

    姜司眼睛闪了闪，她刚刚看了眼，发现小册子对画功要求倒是不高，且内容偏含蓄内敛，如果

    “不知，你们还收这类的小册子么？”

    “小公子的意思是”男子，也就是郭一惊诧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总不会是他想到那个吧？

    “哎，家道中落，家里还有一个瘸了腿的哥哥，哥哥的医药费还需好大一笔，若不是生活压力所迫哎”

    郭一目光闪了闪，他也是知道现在的文人都以之为肮脏之物，羞以为耻，现在他手上的货源越来越少，不少客户也觉得没了新鲜感，他正为此苦恼，没成想

    “对公子的遭遇，我很是同情，就是不知公子的画功如何”

    “后日响午，我来这寻你可还寻的到？”

    “自然寻得，小人就在这附近讨生计，公子何时来，小人都在。”

    “那后日响午，我带物品过来，你且看看？”

    “小人静候公子佳作。”

    姜司看着道路两旁的行人，感叹了一下，哎，没钱寸步难行。随即摸了摸怀里的小荷包，温良交代的事情她还没去办呢。

    路上的商铺杂且多，一个挨着一个，里面都挤满了人。

    姜司想着果然温良不随她出来是对的，这么多人，万一被挤到了，都找不到人。

    姜司进了一家书店，书店里都是一些书生在这采买文具用品。

    “请问小公子需要些什么呢？”一小厮热情的走上来。

    “草纸三刀，宣纸一刀，普通毛笔一杆。”

    “小公子在这边稍等片刻，小人去为公子取来。”

    随着小厮的离开，姜司讲目光放在了书架上，书架上罗列着很多大家之作，都是摘抄转录的。有一些书生站在书架前互相传送借阅着。书店老板也对此习以为常，毕竟能买得起书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只能在书店借阅。

    书店老板倒也不是小气之人，也乐意借这些学子阅读，也算解一份善缘，谁知这些学子当中会不会有一鸣惊人之辈，到时为书店博一份美名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