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男友共患难。

    他却在我们婚礼当天，当众逃婚。

    为了去救那个在他最艰难时离开他的初恋。

    耳边人声杂沓，劝慰声和议论声嗡嗡作响。

    我什么也听不进去，穿着洁白婚纱站在花海里。

    这个我等待了十年的婚礼，像一场梦。

    梦想成真时，也是梦醒的时候。

    1

    酒店化妆间内。

    我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哪怕没有笑意，周身也是盖不住的甜蜜气场。

    头上戴的水晶皇冠，是顾泠屿亲手帮我挑的。

    他笑着对我说，我嫁给他之后，就是他的公主。

    想到这里，我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正忙着唠嗑的赵楠捕捉到我的笑容，蹦蹦跳跳走过来，把手放在我肩膀上，两个人在镜子里相视一笑。

    她感叹，「今朝，你的万里长征终于结束了。」

    我玩笑道：「是啊，他再不向我求婚，我就考虑嫁给别人了。」

    「得了吧，你才舍不得呢。」

    赵楠说的是实话。

    毕竟，在顾泠屿最落魄的时候，曾经勾肩搭背的兄弟转眼变成陌生人，曾经非他不嫁的初恋和他分手然后出国。

    只有我坚持陪在他身边，帮他创业还债，像个看不清局势的傻子。

    赵楠抬手看了看表，哎呀一声，「这都几点了，婚礼怎么还不开始。」

    我妈听见后，有些担忧，「是不是司仪把时间忘了？」

    我还没回答，右眼皮突然跳了跳。

    化妆间里的伴娘和化妆师开始议论，按理说新娘新郎也该上场了。

    房间有些吵闹，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我接起，李森焦急的声音传来，「今朝，刚才顾泠屿接个电话就走了，拦都拦不住！」

    我眼前一黑，手机险些掉在地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提着婚礼的裙摆跑出去。

    酒店外面，因为举办婚礼布置了盛大的花海，我穿过其中的小道，跑得气喘吁吁。

    最终还是迟了一步，我眼睁睁看着那个西装革履，本应站在我身边的新郎，开车离开，车速飙得极快。

    2

    我大声喊顾泠屿的名字，破碎的声音被发动机的轰鸣吞个干净。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丟在这里？

    甚至连个原因都不告诉我。

    我平复呼吸，告诉自己冷静，然后拿出手机准备给顾泠屿打电话。

    手机亮起的那一刻，一道微信蹦出来。

    「惊！美女乙方意欲跳楼自杀！」

    那是来自公司八卦群里的消息。

    点进去，一个同事发了一张图片。

    照片是从下往上拍的，几十层的高楼上，一身白裙的韩淼站在边缘处，满脸决绝。

    我好像知道顾泠屿去干什么了。

    她永远是他的第一顺位。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的付出可以换来他的回头。

    顾泠屿也确实给了我这样的感觉，他很爱我，很在意我。

    甚至在向我求婚时说，这个世界上，他只在意两个人，一个人是他的母亲，另一个人就是我。

    可是现在，我就像个笑话一样，被扔在婚礼上，面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而他，开着车风驰电掣去救他的公主。

    我慢慢蹲下来抱住自己，眼泪落在花瓣上。

    有人在我身边蹲下，递给我一盒抽纸，纸巾已经被细心地抽出一张。

    李森声音很轻，怕惊扰了我似的，「擦擦吧，妆要哭花了。」

    我摇了摇头，有谁会在意呢？

    婚礼会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大喜的日子，却找不到新郎。

    顾泠屿的母亲张芳亲自给宾客道了歉，酒席已经订好，有人愿意留下来吃喝，只能请他们自便，主家是没有心思招呼的。

    关系远的都忙着吃喝说闲话，逃婚这种事不多见，遇见了就是饭后谈资。

    关系近的忙着安慰我，我听着他们对我的劝慰，对顾泠屿的怒骂，一脸麻木，只觉得好累。

    「这事是小屿做的不对，今朝，我先替他给你道歉。」张芳满脸歉意，「等那小子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我妈听了仍是不满意，嘲讽道：「芳姐，你儿子就是被惯坏的！把孩子教成这样，还好意思来祸害我闺女！」

    不说还好，我妈似乎是想到了我在顾泠屿身上吃的苦，越说越气，脸涨得通红，语气激动。

    张芳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又一向以儿子为荣，当即反驳道：「小梅，两个孩子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说什么祸害不祸害？」

    我妈拔高音量，「你儿子弄这么一出，以后亲戚朋友会怎么说我女儿？这不叫祸害叫什么？」

    张芳音量更高，两人就这么在我面前，你一言我一句吵起来。

    那场面，谁能看得出来她们从小相识，以闺蜜相称呢？

    赵楠揽住我的胳膊，轻声安慰我，「今朝，顾泠屿说不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呢。我们等他来了，好好问问他！」

    我低了很久的头抬起来，脖子咔嚓作响，「十万火急？除了韩淼，还有谁能让他做出这种事呢？」

    因为虚弱无力，我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我和赵楠能听得清楚。

    「靠！怎么这样啊！」赵楠怒骂一声，惹得妈妈和张芳看过来。

    「怎么了这是？」她们齐声问。

    赵楠张了张嘴，愤怒之下不吐不快。

    我拉住她，示意她别说了。

    3

    我把自己关到房间，婚纱扔在地上。

    天色将暗，顾泠屿还没回来，连个解释的信息都没有。

    仰面躺倒在床上，我眼皮沉重，合上双眼。

    时光倒流。

    我又回到青春期。

    吃早饭的时候，张芳再三嘱咐顾泠屿放学和我一起回家，晚自习上到很晚不安全。

    顾泠屿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