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戴面具，穿着华丽祭祀服的人……

    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名女性。可我并不觉得这是我的外婆。

    因为她面具下漏出的皮肤都很滑嫩，甚至不像是成年人的滑嫩。

    所以我在想，这难道是一名孩童？

    这些村民会这么听一个孩童的话吗？她这个身高来看的话，似乎比我还要小一些，可能都不足十岁，再或者是袖珍人吗？

    但是她的举止都十分沉稳，举手投足间带这些老气。

    但是听村民们那些只言片语讲，十年前主导他们吃河神肉的就是我的外婆，可我外婆十年前也不应该有这样的肤质啊？再说外婆她也是要比我高一些的……

    我从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中竟然也无法分辨她是不是我的外婆，说像又像，说不像也不像。

    还有她穿的祭祀服也要比外婆一直穿的那套华丽许多，那漆黑的阎罗面具，我也是从未见过的。

    接着，我看到她径直的朝着我走来，再贴切一点，是朝着我的头部走来。

    因为我能感觉到伪河神的身子很长，所以，她是奔着我的头部走来的。

    她边走来，边抬起一直捶在祭祀服之下的右手。

    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惊得我心中一颤！

    然而下一秒，那匕首便朝我的眼睛刺了过来！

    对！她就是要取走我的眼睛！

    我惊慌失措，同样能感受到河怨刹内心的惊慌。

    或许，它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眼睛会被挖走……

    之前我听外婆说过，一般灵物的灵气都是聚集在双目之中的。

    但河怨刹是刹，也是它允许村民们吞食自己的血肉的。所以失去眼睛应该也不会影响它的计划。

    但或许是面前的人太过狠厉，以至于我也能感受到它的那分惊慌失措。

    可这种感觉又有些异样……起码，我在害怕的时候是没有过的。

    我的一魂一魄都是附着在伪河神之目上的，所以此刻，她剖下伪河神的眼睛，我的视野也跟随着转移到她的手掌中。

    我就像被封印到了一颗珠子里，被她把玩。

    拿着一颗生剜下来眼珠，我正疑惑她会有什么样的神情时，她的另一只手也缓缓撑开了面具，应该是觉得面具影响了她来打量这只属于伪河神的眼睛。

    而下一刻，我看到了一张与我无二的脸！

    “啊！！”

    我感觉我的这声尖叫都快要震碎自己的耳膜了。

    伴随着我的尖叫，公鸡惊叫这从我怀里乱窜的声音都不值得一提。

    青爷和沐怡之都马上蹲到我的身边来。

    带着疑惑，青爷翻开我的眼皮看了半天，还捏开我的嘴巴，去看我有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才开口让沐怡之别那么担心。

    “没出岔子，她应该是最后看到的画面太惊悚了。”

    这何止是惊悚？

    我眼中含泪，又怕，又迷茫……

    反应过来之后，我连忙坐起了身子问青爷。

    “青爷，你一定见过我外婆吧，她长什么样子？”

    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急需认证。可青爷却有些犯难。

    “这……我向来不怎么会描述人的面相，这怎么说呢？其实玄婆子挺好看的……”

    “那到底跟我像不像？”

    我着急打断他，换了一种更直接的方式。

    然而青爷摆摆手。

    “那不像，你俩长得都不沾边，她又不是你的亲外婆，她嫁人都没嫁过。”

    我愣在原地。

    那便是我想错了……

    我以为，那会不会就是我的外婆，在伪河神之后有什么让她迅速衰老了……

    我有点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猜测有多么的离谱，就算是迅速衰老，那五官大体的轮廓也不会发生改变。外婆跟我长得不像，我自己也是知道的。

    可那个人，为什么顶着和我一样的脸呢？

    不，不对，也不是完全一样。

    她确实比现在十二岁的我还要更稚嫩一些。

    只是她的眼神……那看着伪河神之目的眼神，都带着轻蔑。

    她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孩童。

    “所以其实我就是我，外婆就是外婆，也不存在，我吃了她肉符替生的肉，相貌就会与她接近的情况，对吧……”

    沐怡之忍不住了。

    “对的，柠柠，肉符替生替的也只是命格和诅咒，并不能改变人的相貌。”

    “柠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的眼里满是担忧。

    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犹豫了下，我还是说出了实情。

    只是我说完，青爷也只是变得更加面目凝重，并没有太多的震惊。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玄柠，你有没有你的生辰八字？或者说，玄婆子有没有用过你的生辰八字？”

    我摇头。

    外婆从来都没有在我身上做过什么跟法事相关的东西。　

    哪怕我有时候身子虚弱，她也不会像对待村子里别的小孩一样，去探一探我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

    所以我的身世，现在又成了一个谜……

    我脑子里继续生出来更多的猜想，可是每种猜想都不符合逻辑。

    但参与吃伪河神肉事件的人，应该也只有外婆和村民了。

    “谁？！”

    青爷猛的抬头看向窗户，那窗户外，也确实有个人影迅速消失了。

    我们三个跑出去追，可外面根本没什么人，直到出了院子，撞上了胡蛮子。

    “青爷，出，又出事儿了！”

    胡蛮子跑的气都喘不上来了。

    青爷却没理会他，首先开口的是问他有没有看到人从院子里跑出去。

    “没……没有啊？什么人？”

    “村子里哪还有多余的人敢乱跑啊……青爷，那陈老三的尸体，从棺材里不见了！”

    “什么？！”

    我们都惊住了。

    “真的不见了啊！就守灵的人换班吃饭的空，那棺材里面现在就已经空了！”

    “那土呢？”

    把陈老三放进棺材之后，青爷也同样用了他对付发缕虫那招，在棺材中撒上了薄薄的一层土，应该是怕陈老三体内更多的发缕虫爬出来危及到村民们。

    然而陈老三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青爷，那土本来都是村子地上的平常土啊，现在，全都变成黑色的了。你说这陈老三，是不是变成什么僵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