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少爷，完成了。什么时候帮您寄出去？”

    “现在。”

    真是心急如焚。

    沈洛羽拿好信纸，将信纸折成三折，走出屋外，现在要紧的事情，不是去寄信，而是找个，封套把信纸装起来。

    “老爷，少爷写了一封信，要寄出去，我来书房拿一个封套。”

    “写信？那小子居然会写信？寄给谁的信？”

    方海手下的动作一停。

    “寄给……”沈洛羽低头看一看，“陈秋霜。”

    “害，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就乱来——搞得好像他知道把信寄到哪去似的。”

    “？”

    “你就告诉他，信，放在这，我帮他寄出去。”

    “是，老爷。”

    “沈洛羽应了命，回头就向方云斌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并没有人。

    靶场的方向传来侍女的欢笑声。

    看来，方云斌已经去练剑了。

    她走出房门。

    “哗啦……哗啦——”好像有一阵水声传来。

    附近没有河流，哪里来的水声？

    但是当她侧着耳朵听时，却再也没有了。

    于是她又转头向靶场走去。

    没有人告诉她，作为一个书童，究竟要做什么。

    按她的理解应该是跟着方云斌的步伐，他走到哪，自己就跟到哪，就好。

    方云斌手中的剑“嗖嗖”地从弓上飞出，又“嗖嗖”地落在靶上。

    看起来，休息了一下之后，他的准头越发好了。

    “小伙子不错嘛。”

    那边的师傅顺手捞了一片树叶放在嘴里，偷懒似的坐在地上。

    “今日手感不错。”

    “那太好了，待会儿我就去，向方大人邀功请赏，说我把他的儿子教成神箭手了，说不定我的俸禄还能翻上几番。”

    “嗖”箭簇又稳稳地落在靶面上。

    “不好啦，不好啦！”

    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过来。：

    “刚才雪梅姐姐在湖边看到湖里有……”

    沈洛羽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水声。

    是湖水的声音，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是哪边的湖？”她抓紧问。

    “是……是……”

    “快说呀！”

    “是……观月湖……雪梅姐姐刚走到那儿，看到水底下有一个黑影，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人形，便吓得整个人都瘫在那儿了。”

    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之，消息传的很快。

    在他们愣神的功夫，方大人已从自己的书房里快步走出来了：“怎么个事？”

    方大人的身后，紧紧跟着的是雪梅。

    不是说雪梅被湖里的人影吓到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跑到方大人房里去了？

    沈洛羽不解，但还是跟着方大人的步伐，走向观月湖。

    她隐约好像知道是怎样的事情发生了。

    是那个小孩。

    但她好端端的怎么在水里？

    “方大人，当时我看到水底下那个黑影的时候，真是要吓死了……”

    雪梅跟在方大人身后，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

    这哭腔像是真情的流露，又像是演的。

    那方云斌呢？

    沈洛羽偷偷瞥了一眼方云斌的脸，看到他的脸已经变得苍白。

    他手里的弓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她隐约听到他呢喃道。

    “少爷，我们也跟前去看看吧。”

    沈洛羽上前。

    “怎么会？”

    沈洛羽小心地扶着他的胳膊，感到他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他们一群人陆陆续续的到了湖边。

    那湖底确实有个黑影。

    阳光直射在水面上，反射着那个湖底人身上的光。

    是那个孩子今早穿的衣服。

    不久之前，还生机勃勃的一个人，现在已经躺在湖底了。

    “快、快把人捞上来。”

    方大人指使着旁边的奴婢去下水捞人。

    “奴婢……奴婢不敢。”

    现在他们身旁的也不过是和他年龄相仿或大几岁的丫头，没有人见过这种场景，早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沈洛羽，偷眼看了一眼雪梅。

    雪梅站在人群的最后，脸色比刚才可缓解多了。

    “雪梅，你快去把那边的男丁喊过来，在场的所有人，只要能把孩子捞上来的我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

    这几个字狠狠的敲击到沈洛羽的心底里。

    方大人一向说话算话，虽然说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作为书童的职责是什么，但是要赏赐这种东西，沈洛羽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况且自己在乡下的河里游过好多次泳，这点小湖根本不在话下。

    “老爷，让我来吧。”

    她顺手将外衣甩进旁边的草里，“扑通”一声跳进去。

    初夏的湖水不算很冷，但还是激起了她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不要紧。

    前面就是那孩子了，她的四肢软软的，在水里摆动着。

    和湖底的水草一样。

    她伸手扯住了孩子的后衣领

    转身向岸边游时，孩子的衣袖里顺着水流钻出了一样东西。

    不管了，先拿手里再说。

    她在湖里游着，将孩子推到岸边。

    “囡囡，我的囡囡！”

    那位赵姨娘终于来了。

    沈洛羽游到岸边，刚想站起来顺手把孩子拉起来。

    赵姨娘已经走下坡，将那具小小的尸体抱在怀里。

    沈洛羽站在湖边的浅水里，低头看着她们母女俩。

    那孩子的脸向她侧着，眼睛微微闭着，好像只是睡着了，她身上冰冷的湖水已经沾湿了，赵姨娘的衣裳。

    “我的囡……呜呜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海向这边大吼。

    这下好了，沈洛羽甚至没有时间换衣服，只得披着从草丛里再次捡回来的外衣，站在人群里，头都不敢再抬一下。她身边的方云斌紧紧咬着唇站在最前边。

    风一吹，她身上更冷了。

    沈洛羽握紧拳头，感觉自己手里有一样东西，是刚才从水里捡回来的，一个湿漉漉的香囊。

    耳边只有赵姨娘，悲惨的、凄厉的哭声。

    “我在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雪梅，你当时什么都没有看到吗？孩子怎么会好端端的在观月湖里面淹死呢？“”

    “我也不知道，姥爷，当时我只是来给少爷送点心，却听到这边有水声就过来看看，可没曾想到……”

    空气又一次陷入了凝固。

    “阿嚏——”沈洛羽忍不住打了个哈喷嚏。

    这真不怪她，真的太冷了。

    她已经打了好多次寒战，但是没有什么机会让她出去换衣服。

    虽然她也没有什么衣服。

    “云斌，你领着她去换衣服，这件事情我要细细审问。”

    方云斌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

    “少爷。”

    沈洛羽悄悄用自己湿漉漉的手拽拽他的衣袖。

    “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