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人死不能复生。”

    “可是……”

    “少爷，等回去的时候，我跟你慢慢说，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方云斌依旧不为所动。

    “少爷跟我走吧，或许这里面另有隐情。求求你了，跟我走吧，奴婢待会儿再告诉你。”

    沈洛羽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香囊，她的手指指腹能触得到那香囊的触感。

    这丝滑的面料，精致的刺绣和包边不像是普通下人可以佩戴的。

    方云斌还是被他软磨硬泡生拉硬拽着走出了人群。

    “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方云斌站在她的小耳房里，空荡的屋子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奴婢是说，这件事情少爷并不是罪魁祸首，也就是说并不是您直接害死了他。”

    她缓缓将那个香囊给方云斌看。

    那是一个淡绿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朵正在绽放的芍药花。

    “这是什么？”

    “少爷，这是我去水底下救那孩子的时候，从他的袖子里面顺水流出来的。”

    “这种一看就是那种女子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孩子身上呢？”

    “这香囊……我好像见过，但是想不起来是谁的了。”

    方云斌侧着头，起劲儿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这是为什么呢？明明之前见过的……”

    “少爷见过，那便好办了。”

    沈洛羽，将香囊原样揽回自己，袖中。

    而房内，他们一个站在角落，方云斌站在耳房正中间，她站在小角落里。

    方云斌突然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少爷，这是奴婢住的小耳房。”

    “我还以为这是仓库。”

    “这原本就是仓库，少爷，我搬过来这边，这便是我的住处了。”

    “你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

    “那少爷觉得，奴婢应该住在什，什么样的地方？”

    沈洛羽反问他。

    她的衣服微微贴着皮肤，有些发冷。

    这间小耳房和身上浸满了湖水的衣服都在提醒着自己与眼前这个好似不谙世事的男孩之间的距离。

    “少爷，您先行去休息吧，我换好衣服就去。想必老爷这会儿正忙着呢。练剑的师傅此时也应该陪着姥爷过去了。”

    沈洛羽脱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随便放在一边，拿出水盆去外面打了水。

    细细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污垢，才把那两件还算干净的里衣披在身上。

    着装行礼完毕之后，再出门时，已经是下午了。

    午后的阳光倾泻在自己的脸上，温暖又显得有些凄凉。

    随后，她便随着一同过来的侍女一起跪在正堂中央了。

    “今日之事，谁都不准泄露出去。”

    方大人站在正堂之上，眉目中透着一股正义凛然的气质。

    这种丑事外扬当然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处，要是被别人抓了把柄，那可就更不好说了。

    之后方大人又零零总总说了些什么，但沈洛羽的膝盖已经在地上跪的生疼了，有些规矩似乎也和她无关。

    沈洛羽开始神游。

    “还有半个月就是云斌的生日了，大家都要谨慎些，明日夫人会分发到时的任务给大家，还是老规矩，做好的有赏赐。”

    “好了，大家散了吧。”

    众奴婢都作了揖，如鸟兽四散开来。

    沈洛羽才后知后觉的从地板上站起。

    “哦，对了，还有你过来一下。”

    这个“你”指的是沈洛羽。

    沈洛羽愣了愣，向前走去。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云斌的小书童，”方大人笑盈盈地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抚了抚，“你且慢慢等着，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的，我已经告诉夫人要把赏赐给你备下了，到时你去夫人那里领赏就是。”

    “谢谢老爷。”

    “若没什么事了，便去陪云斌练字吧。”

    “是老爷。”

    她默默退了出去。

    都退出正堂了，沈洛羽突然想到自己袖子里那个香囊。

    她想了想还是又行了礼进去。

    “怎么了？”

    “这是……”她将手中的香囊摊开来给方大人看。

    “看来有人比我还要着急呀。”

    方大人大手一挥，把她手中的香囊拿走，又细细看了两眼。

    “好了，这香囊的事情你不许在外面说，我自有定夺。”

    她走出门，就直奔着夫人那边。

    夫人的门口倒是连个侍女也没有。她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夫人”便进门了。

    一打开门，她只觉得眼花缭乱。

    里面穿得五颜六色的男丁和侍女齐齐围绕在夫人旁边。

    方夫人稳稳当当地正坐于中间的椅子上：“你来了。”

    方夫人挥了挥手，旁边的侍女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

    她双手接过，顺便掂了掂，分量还挺重。

    “接着吧，不过之后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毕竟以后你都要变成我的，那叫什么——小庶女，是不是？”

    “啊？”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估摸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把你接回来，只当是随便被云斌做书童，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深意。真是小看了你。

    “雪梅，去把门合上。”雪梅应了一声。

    “吱呀。”她听见身后的门关上的声音，顺便还插上了插销。

    “你可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样的地方，也敢随便往里来闯？”

    现在的气氛太过压抑，她只能低着头。

    “如果是有人特意派你来的，那你可真是赚大发了。我只能说你这一步棋下的可真是好。毕竟能留在方云斌身边这么多天，他还这么喜欢你，方大人也这么喜欢你，真是搞不懂，我分明觉得你眼睛里面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沈洛羽的头低得更深了，她面对方夫人时，眼睛里确实有些东西。

    下位者对上位者权势的仰望。

    “不过……”方夫人款款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用小指挑起她的下巴。她被迫与方夫人双目相对。

    “你以后就做我这儿的线人，赵姨娘那边有什么动向，你一定要及时来向我汇报，毕竟你与方云斌一起读书。总有些事情要向我来说的，对吗？”

    “是，夫人。”

    沈洛羽不敢多言，虽然这里的信息量太大，她还不能完全接受。

    但旁边围着一圈两圈的侍女和男丁都是方夫人的手下，保不齐她说错了什么话，下一次在湖底下飘着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不要把香囊的的事情告诉夫人了，毕竟现在那香囊也不在她手上。

    “好了，没事你就出去吧。”

    她抬起头：“是，夫人。”

    转身时，她随意一瞥。

    方夫人身边的侍女大多都配有香囊。

    这个配着绿的，那个腰间配的是红的，这个上面绣的梅花，那个上面又绣的是云彩，各个形式都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自己织的，总之就这粗略的一瞥，她觉着这些香囊做工都还不错。

    男丁帮她把门的插销打开，她推开门，迎面上来的是另外一名侍女，她认得，是方大人身边的莲蓉。

    沈洛羽侧过身让那个侍女先行进来，慢悠悠地踏出门槛。

    “夫人，方大人那边说捡到了一个香囊，要您这边的人过去认领一下，说是在少爷书房旁边捡到的。”

    沈洛羽竖起了耳朵。

    “哦，是吗？你们谁把香囊给落了，这么不小心呢。”

    “夫人，是……估计是我的。”

    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