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牢
发布:2016-11-03 15:05 字数:2576 作者:爱者
离青州府衙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有一栋占地百十平方的大屋子,后面还建着一排排的低矮的瓦房。
这里,就是青州府的大狱,关押着各类有罪之人。
在那栋大房子里,是一条分为左右两边的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有一些屋子,是牢头们办公或是休息的地方,还有一些房间,是用来审讯人犯的。其中,有一间不常打开的房门:下面,就是青州府衙最有名的死囚关押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地牢”。
关进了地牢的人犯,大多是等后秋斩的重犯,无非就是案止呈去了京城,只等着核对下发公文。
一般来说,能够被关进地牢的人,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吴颂,就是专门看管地牢的牢头。
此人长得面容偏白,身材中等偏上略瘦,也有点功夫,使得一对双节棍。
据说,能使得出双节棍的人,一般都算得上高手。
去年,吴颂刚过了四十岁生日,到得今年,后面算是挂了个一,也称“王八运”。
用他自己的话说:流年不利,得多积德行善。
所以,今年刚过了正月,吴颂就跟大牢头说了,他得每天前去看望一下,那些关在地牢里,等着秋后问斩的人犯,以此来做到“积德行善”之举。
大牢头和吴颂是远房亲戚,还是叔字辈的。虽说这亲戚的关系好象远了点,也总归是比一般的人亲近些。
吴大牢头听了吴颂说的话,也知道他今年进了“王八运”,立即点头允了下来,让他多去安慰一下那些将死的犯人,为自己多积点阴德。
不过,吴颂接下来的话,让吴大牢头有些做了难。
“五叔,那个……俺去找了看相先生,先生说……俺这阳德中缺女人……让俺也一同向女子积德行善才成。五叔,您跟女牢那边说一声,俺也得空过去行些善吧。”
吴颂说这话时,把头低了下去,声音也小了许多,显得好象有些不好意思。
这吴颂,本就是一个光棍子,听说早年花柳巷子去的多了,裆里的那东西累着了,有些不太好使……。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也没人知道,反正他是一个光棍,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吴大牢头一听吴颂这话,眉头轻皱了一下。
不过,他也是立刻想起来了,吴颂到了四十多了,还没一个娘们跟他过日子,想着多接近一下女囚行点善德,也是好事嘛。
吴颂见吴大牢头应了允,脸上立刻一扫低迷之态,笑着跟吴大牢头说:“谢五叔,俺就知道五叔是一个大善人。那,五叔,俺先出去做事了。”
吴大牢头摆了摆手,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待吴颂出去把门关了过来,吴大牢头一只手托着下巴,小声地嘟囔着:“这小子虽然滑头点,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呢,他说的要积善行德,却也不是不可,由着他去吧,反正那里面的人,一个个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州府关押人犯的大牢,分为男女监两个部分,离的很近,中间只隔了一条小胡同。女牢那边呢,没有地牢,只有地面上的一些建筑。
如果女牢那边,有犯了重罪判秋斩的人犯,一般就会关到男牢这边的地牢里,以防止人犯脱逃或是自尽啥的。
男监这边的地牢面积并不是很大,从那间常关着的房门进去,有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顺着阶梯来到地面以下大约七八米的地方,还有一道门,从这道门里进去,才是地牢。
为了不至于地牢内的空气过于混浊,进入这道门后,有一个用于通风的窗口连接到地面。
进了这道门,就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两边是一间间互不相通的监牢。每个监牢分别有一道包着铁皮的木门,铁门皮的上方,有一个用于通风的小窗口。这里的每一间的屋子大小都一样,只有四五个平方,地下铺着一些稻草和破旧的被褥,当然也是一些前任的死囚犯留下的。
虽说地牢里有通风口,但一进入地牢后,依旧是臭气熏天,呛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所以,地牢这边的牢守之人,也是大家轮流着当值,排到谁,谁就得负责为死囚们开窗通风。而清理粪便和送饭之类的活计,都是由一些轻罪的人犯来做的。
当吴大牢头在早训时,说以后地牢的看管,就由吴颂一人负责。
那些牢守们当然乐的同意:以后再也不用为轮到自己看管地牢犯愁了,那里面的气味实在是让人恶心欲吐,就连回到家里洗澡以后,那种臭味好象还洗不干净呢。
吴颂也没去管同寮们那些奇怪的目光,向吴大牢头应了声招呼,转身去忙他的事了。
吴颂,本是青州城里人。他的父亲也是一个牢头,就吴颂这么一个儿子。吴颂的娘死的早,老吴头也没再续娶,就是怕后娘对儿子不好。
老吴头因病死后,吴颂就继了他爹的职,成为了一个牢头。
他也是光棍子一条,就把老宅子放租了出去,把不多的衣裳和用品搬到了牢区。在大牢这边住着,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日三餐吃公粮,还不会扣薪银子。想必青州府衙如此这般的来做,就是为了让这些牢头们多一份敬业之心,对于牢区的看管也是大有好处的。
吴颂去牢区的后院里,提出了两个轻罪人犯,带着他们下了地牢。拿出腰上挂着的钥匙,把进入地牢的那道小门打开,急忙闪在了一边:因为过去每一次轮到他当职时都会这么做,以免让里面扑出来的恶臭熏倒。
待里面的空气略为好些,吴颂向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人犯说:“你们进去把通风窗子开的大些,把灯儿挑的亮点。”
两个人犯连忙走了进去,吴颂在小门这边站着,看着里面走廊里亮了起来,这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然后打开了一个监房的铁皮小门,闪开身子,让两个人犯进去清理一下屎尿桶。
做完这些事后,也就近了中午了。吴颂带着两个人犯,去火房那边领取今个儿地牢那边的第一餐饭,也是唯一的一餐。
下午,吴颂就清闲了下来,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子,拿着把包着棉皮子的暖壶,去火房那边打上了一壶开水,又把午饭领了回来,给自己下了一壶茶,边吃着饭边喝茶。
其实,就算是平日里,吴颂也只是上午做事,下午休息睡觉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会被安排上值夜。
吴颂边吃着饭,想起了年前找徐瞎子起的那一卦:天狼星居正,土,命犯桃花数劫,无开枝散叶之喻……
这个吴颂打小让他爹宠的没个样儿,去学堂念了几天书,死活就是不肯再去,说是教书先生老拿个竹板子打他,手儿疼死。老吴头心疼儿子的小手,也不再强求着他识几个字,只要认得自己的名字和银子就好。
所以,徐瞎子说的那些词儿,他愣是没听懂半句。徐瞎子只得给吴颂用白话重又说了一遍。意思是:过了年儿,吴颂就四十有一了,在卦相上来说,就是命犯王八运。而吴颂命中还有数劫,四十有一的这一劫,是以男女之事为重。而吴颂又没有婚配,膝下也就没有儿女,这样一来,他的这一劫比别人就更为凶险。
吴颂一听这话,当即吓的身子抖个不停,急忙向徐瞎子讨教。见徐瞎子伸出了一只手,忙从腰里掏出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那只皮包着骨头青筋四露的手心里。
徐瞎子接过了银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