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谋划
发布:2017-12-13 13:20 字数:3809 作者:菠萝
白胜英正自奇怪,一阵呼呼风声大响。白胜英循声趋步,避在一旁,月光下红白交错,居然是蔡一拳和江飞雪在月下练拳。二人时而单练,时而交错练的甚是认真仔细。白胜英心道:“好家伙,够用功的,晚上还在练功。”平日里江飞雪练功甚少,白胜英存心想看一看她的武功。
忽听蔡一拳收势道:“奇怪奇怪,这招‘削金断玉’,我怎的就练不成?”江飞雪叹声道:“我也是,这开碑手里的招式,我也才练成了三招。”蔡一拳道:“难道是你我兄妹的资质不够?”江飞雪摇头道:“我看不是,关键还是在白胜英的内功。”蔡一拳道:“内功?”江飞雪道:“这小子的内功如此深厚,不知道是师承哪门哪派?”蔡一拳道:“我派家丁打听过这小子的身世,终究是一无所获。”江飞雪道:“看来从明日之后,你我非得套出这小子的内功心法不可?”蔡一拳道:“表妹说言甚是,只是别让这小子察觉。你我学完他的武功之后,就……”说着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白胜英一颗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痛如刀绞,倒不是为了这二人处心积虑的偷学自己武功,反倒是因为江飞雪对自己一片真情弃之如敝屣,不念丝毫情意。这几个月来,三人朝夕相处,志同道合,白胜英对蔡一拳真心相待,对江飞雪更是满心真情,哪知道这二人只是为了偷学自己的武功而已。白胜英重情重义若是和他真心相交,就是粉身碎骨难不会有丝毫改变,更不曾想江飞雪平日里活泼温柔,面如桃花,心机却如此深沉,失望已极,一腔柔情蜜意登时烟消云散。低声道:“江姑娘啊,江姑娘啊,你想学我的武功,直接开口要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忒也把白胜英看的小了。”但凡成人少年之时,见了姣好女子,总会对之朝思暮想,念念不忘,但经过波折之后不免各奔东西,付之一笑,遍历沧桑这人,莫不如此。
白胜英并非优柔寡断之辈,从来拿得起放得下,听着蔡一拳居然为了自己的武功,杀自己灭口,可说卑鄙到了极处,心念已决,抛下长袍,撕为两节,那原是江飞雪送予他的,抬手一掌,击的石屑纷飞经,眼见蔡二人已经警觉,朝这边奔来。江飞雪兀自远远的喊道:“胜英慢走,你听我解释……”
白胜英哪里肯听,全力施展轻功,他可奔的被蔡一拳快多了。先回自己卧房取了包袱,连跃带跳,不消半刻已经出了江府,一路上心中愤恨,只想此生此世也不再见这两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经此一事,白胜英总算领教了江湖中尔虞我诈,世态炎凉,他知道以后自己的心肠更硬些。
白胜英离了南京,忽的想到王龙的遗嘱,受人之托,须当忠人之事,决意去泰安走一趟,于是沿路背上。南京离山东何止千山万水,白胜英晓行夜宿,在路非只一日,这一日来到济南府。
白胜英正待入客栈打尖,衣角一紧,似是被人拽了几下,反手一探,一只黑黑的小手被他抓在手中。那小乞丐行窃被当场捉住,大惊失色,手里的破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白胜英见他瘦骨嶙峋的,眼睛里露出乞求害怕的神色,心下一软,把一锭银子扔进地上碗里。忽听一人道:“哎,自己可怜别人,可不知道自己囊中已经空空吗?”说话的是一个“肉球”,长的手短脚短,脖子几乎没有,肚子出奇的大,走起路来就像个皮球似的滚来滚去,颇为滑稽,让人见了忍不住想笑,但看他面目又是个娃娃脸,年纪也应该不大。
听了这话,白胜英下意识的一摸口袋,衣袋里果然空了。那小乞丐见事不对,拔足就逃。白胜英的银子再次被偷,哪容他轻易走脱,一个纵跃,跃出一丈有余,瞒着那小乞丐的身子跃了过去,只听那人赞道:“好轻功!”白胜英也不禁一呆:“我怎么突然跳的这么高?”小乞丐也甚机灵,知道是遇上了高手,把手里钱袋迎面朝白胜英砸去,同时转身再跑。刚跑了两步,咕咚一声撞上一件物事,直把它弹出半尺,抬头一瞧,竟是撞在了那个“皮球”的肚皮上。至此,小乞丐已经退无可无退。
白胜英朝“皮球”一拱手,道:“兄台请了,小弟的钱袋已经找回了,还请兄台高抬贵手这小厮放一马吧?”那“皮球”往边上一侧,笑道:“得,好人全让你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丢得银子呢。”那小乞丐如蒙大赦,看了白胜英一眼,自跑远了。白胜英道:“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没请教兄台”大名?”“皮球”呵呵一笑道:“华山派的‘小旋风’尉迟无忌就是我了,兄台可是泰山派的柳长风?”白胜英道:“小弟白胜英!”尉迟无忌显得很惊讶:“你不是柳长风,轻功竟然也这么厉害!”白胜英强笑道:“尉迟兄过誉了,小弟这点错浅功夫,怎么入仁兄法眼?”尉迟无忌伸了伸舌头:“这还是粗浅功夫呢,我拜你为师,你教我。”说着就要下拜,白胜英没成想他如此天真,说拜就拜,忙伸手去扶。两人手臂一震,同时退开两步。
尉迟无忌突然一拍脑袋道:“哎呀,还把正事给忘了,白兄,后会有期。我得找泰山派的那几个蠢货去。”口中嘀嘀咕咕的,脚下毫不停留,转眼就走过数十丈。白胜英紧追几步道:“慢着,尉迟兄,你是说你去找泰山派的弟子?”两人干脆比赛起脚力,尉迟无忌喜道:“啊哈,白兄你也跟来了,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对,我们华山派和泰山派在前面长安镖局会面。”白胜英心道:“我一直在后面喊你,我怎么可能跑了?”问道:“那泰山派的穆掌门也到吗?”尉迟无忌摇头晃脑的道:“鬼才知道呢?穆老头做事磨磨唧唧,不过功夫着实厉害的紧。”他说起话来不是嘻嘻哈哈就是“手脚并用”,和他的滑稽可笑的长相相辅相成。
白胜英喜他天真烂漫,顽皮率真的个性。两人并驾齐驱,全力施展轻功奔跑,时候不大,来到一个大客栈之外。从楼上蹬蹬蹬快步奔下一个青年剑客,满脸喜色,跑到尉迟无忌面前道:“大师兄,你怎么才来,就差你了,我去叫二师姐。”尉迟无忌嚷道:“少废话,快去,快去。”不一会儿工夫,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五六个人,都是身着青衣,背负长剑,看那装束想来都是华山派弟子。
一名华山弟子禀道:“二师姐,人已到齐,是否立即出发?”那二师姐一袭红衣,目光冰冷,风华绝代,让人一见之下就不敢鄙视。她见白胜英不是华山派弟子却站在尉迟无忌身后,微觉诧异,不由得多瞟了一眼。白胜英可不知道这位华山派二师姐名叫柳白华,是华山掌门夫人的嫡传弟子,一向冷傲的紧,在华山一众弟子中人人怕她。一来是因为她确有惊人艺业,二来也是因为师父柳凌凤对这个女弟子向来钟爱已极,所以华山派门人但有要事,一贯是这位二弟子主持,尉迟无忌毫无机心,对她也是言听计从。
柳白华看了一眼三师弟李春遥道:“即刻出发。”一行人径直奔向西南,约半天的功夫,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大宅,门前横一巨匾——长安镖局。一众华山门人鱼贯而入。大厅内早已有泰山派弟子久候,见华山派到了,有人高叫一声:“华山派到——”大厅里众人呼啦一声站起,李春遥和为首的一位老者寒暄了几句分宾主坐定。李春遥向那老者道:“温师兄,穆师伯也到济南了吗?”那老者是泰山派大弟子温三通,在泰山派中威望甚尊,说道:“在泰安时,师父恰巧和柳师叔相遇,让我等先来,算起日子来,也差不多该到了。”李春遥道:“师娘和穆师伯在一起吗?”温三通道:“正是!”他泰山、华山、点苍、昆仑四大剑派,数百年来,同气连枝,相互扶助,各派弟子之间也以师兄弟相称。
不提李温二人闲谈,这长安镖局原是泰山派弟子开设方便各派往来,所在弟自俱是粗豪直性之人,女弟子少之又少。这泰山派一众弟子眉来眼去的嬉笑,渐渐不守规矩,见了柳白华这等容貌,慢慢管不住自己,双眼不住往华山派这边乱瞟,嘴里也嘻嘻笑笑的坏笑。
柳白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尉迟无忌却知道这位师妹从小被师娘宠坏了的,眼中除了师娘外,从不把第二人放在眼里,现在看她双眉渐渐竖起,想是心里已经异常恼怒。偏在这时一个不知死活的泰山派弟子走到柳白华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柳师妹请了,在下周荣光……”柳白华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尉迟无忌伏在白胜英耳边道:“嘿嘿,这个泰山派的什么光要倒霉啦。”白胜英问道:“什么?”尉迟无忌指了指周荣光,示意让他只管看好戏。只听那周荣光道:“我曾听师父言道:‘放眼武林各大门派之中,华山众弟子武学天分极高,而华山弟子中的柳师妹又是其中的翘楚。’在下鲁钝,可否请柳师妹指点一二?”柳白华听她要和袭击比武,正中下怀,笑道:“哦,穆果师伯果真有此评价?”周荣光见柳白华笑靥如花,全身骨头已经酥了半边,更是不知所云,道:“千真万确,柳师妹,我常想我泰山剑法中的‘五岳朝宗’与贵派的……”柳白华打断他道:“周师兄,空口无凭。不如咱师兄妹比划比划?”周荣光喜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柳师妹请!”泰山、华山一干弟子听说要比剑,顿时来了精神,都起哄道:“要比就来真个的,光说算什么?”还有的道:“华山泰山,一教高低!”
柳白华一跃而起像旋风似的转到大厅中央,落下时已经提剑在手,姿势好看之极,众弟子轰然叫好。周荣光笑道:“柳师妹……”蓦然看见柳白华眼中金光四射和刚才的嬉笑截然不同,心中不由的一寒:“今日可比闹了个灰头土脸才好!”柳白华喊一声:“看招!”寒光一闪,刺周荣光面门,周荣光没想到柳白华的剑招这等快法,危急中一个打滚,险险避过。众泰山派弟子见周荣光只一招就被逼的如此狼狈,都是一阵责骂。周荣光本就入派较晚,平日里练剑又懒,现在既失了先机,竟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柳白华长剑疾风骤雨般狂劈疾刺,逼的周荣光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一会儿就头发散乱,大汗淋漓,其中的苦楚更是难以想象,想要认输吧,偏偏又逃不出圈子。这还是柳白华手下留情,要不然早就血溅当场。温三通道:“柳师妹手下留情!”柳白华闻若未闻,只听嗤嗤两声,柳白华已经长剑归鞘,周荣光的头巾竟然被她斫成三截,头发披散,狼狈不堪。这两剑力道拿捏之准,方位去势之巧,实已到了剑法的极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