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是合同工，”濮笙解释道，“现在就业环境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就算是合同工，稳定下来跟有编制也一样的。”

    文秋安点头：“倒是跟你的性格相符。”

    虽然有十年没有见面，但是大学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保持着联系，只不过因为不在一个城市很少碰面而已。

    文秋安并不是一个很擅长跟别人打交道的人，濮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就算一直没有联系，但见面的时候依旧不会感到局促的朋友。

    两个人随意聊着毕业之后的情况，那时候文秋安直接找了地方工作，濮笙却去国外待了三年，两个人也断了三年的联系，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在这个医院碰上了面。

    “说起来回国应该跟你说一声的，但是一回来就忙得不可开交连我爸妈都联系不上我，所以也没找你，”濮笙有些歉疚地解释着，然而他发现文秋安忽然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文秋安有些疑惑地开口：“感觉有人在看我？但后面确实没有人啊？”

    他刚刚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有些打探的视线，可是一回头，后面只有空荡荡的走廊，什么都没有。

    濮笙也跟着转头扫了一眼，然后伸出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

    文秋安转过头，看到濮笙笑得灿烂：“没看到，就是没人，这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不成？”

    文秋安刚想回答，就听到一声十分微弱的气声。

    “看不见我……”

    那声音离得非常近，文秋安的汗毛乍起，条件反射惊呼了一声。

    濮笙转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怎么了？”

    文秋安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应激，他又转头确认了一下，后面真的没有任何东西，有些疑惑地呢喃道：“什么东西……？”

    “什么……”濮笙转头状似无意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啊？”

    文秋安深深地看了一眼空旷的走廊，点头道：“我也没看见什么。”

    “对啊——什么都没有，”濮笙一边笑一边搭着他的肩膀，“看不到就没有。”

    两个人并肩走远，直到走廊尽头，濮笙打开门，把文秋安送进院长办公室。

    转过头，在刚刚他们两个停下脚步的地方，一个短发的女孩，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面对墙站着，活生生一个面壁者。

    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看不见我……”

    濮笙眨了眨眼，笑眯眯道：“我能看见哦？”

    女孩僵在原地，片刻后气鼓鼓地跺了跺脚，跑下了楼。

    本院院长是个非常和蔼的人，至少文秋安在见到他第一面是这样觉得的，姓何，年仅五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像三十出头，一头黑发油亮亮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秋安是吧，快坐快坐，”何院长温柔笑道，“咱们院里就等你，太缺人了，但没办法，今年达到标准的也就你一个，你资料填好了吧？”

    一旁的濮笙已经把茶叶泡好，端给了他。

    文秋安点点头，把资料双手递给他，何院长只是翻了一下三页写了名字的地方，就把文件放在了一旁，然后语重心长地开口道：“秋安啊……”

    “院长您说。”文秋安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立刻直起了腰，表示自己在听。

    “咱们医院呢，虽然人少，但是一线医生还是很多的，只不过目前像你这样的人才少……”

    “不敢当，院长。”

    “我听濮笙说你跟他是同学，也正好，我最近不在医院，他可以带你熟悉工作，一般的病人呢，就不放在你手下了，主要是四楼跟五楼的病人，一会儿先让他带你去看看五楼。”

    “好。”

    “五楼那几个病人啊，有一点特殊，不过注意事项小濮都会跟你说的。”

    文秋安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刚才那个在一楼假装医生的病人，便问了起来。

    “哦你说的是那个病人啊，方九凌，”何院长了然，看起来对这件事见怪不怪了，“没事，他虽然病了，但并不是很严重，目前在恢复期，一般不会影响我们正常工作，所以就由他去了，你要是遇到也不用太在意，实在控制不住就找小濮把他送回403就行。”

    “这样啊，好的院长。”

    “没什么大问题，”何院长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份文件推给他，“这是你的正式合同，签下就可以了。”

    文秋安接了过来，正式合同足足有十多页，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他翻看着，却觉得这些字每个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些陌生。

    耳鸣又响了起来。

    看样子真的是他休息得不够，这才多久，就耳鸣两次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又抬起头找笔。

    一支笔递到他的面前，何院长笑道：“用这个，不着急，慢慢看。”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毕竟是正经公立医院，事业编考上的，总不至于被坑。

    文秋安默默地看了了半天只是假装自己有在认真考虑而已。

    终于看完，他大笔一挥，签下了“文秋安”三个字。

    笔迹收尾的最后一笔落下，办公室门忽然大开。

    他手一颤，在纸上划了一道墨迹。

    “何院！”来人大喊一声，但在接触到濮笙跟何院瞬间变得严肃的眼神时忽然噤声。

    文秋安转过头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来人，那人有些尴尬地束着手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何院长从文秋安手里拿回合同看了一眼：“就这样吧，小濮你带秋安去熟悉一下。”

    他直起身道：“明天正式上班，如果五楼那几个有异常，就先从四楼开始查房。”

    “是。”濮笙一口应了下来，文秋安也跟着默默点头。

    何院长跟着来人离开了，文秋安好奇道：“院长这么忙？”

    “对，今天要不是你来他可能还在一线。”

    文秋安诧异道：“院长都多大了还在一线工作，其他医院的院长到这个年龄就开始准备退休了。”

    濮笙失笑，略微思索了下：“可能咱们医院比较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