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文秋安下意识想要寻求答案。

    但是眼前的濮笙只是歪了下脑袋：“在这里不需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事实就好。”

    他直起身，朝门口走去，文秋安紧随其后，虽然不知道到底要干嘛。

    “除了这个办公室，其他的地方都有些不一样，我不一定随时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跑回这里，实在觉得不行的话，那就叫我的名字，”濮笙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只要在医院的范围内，我一定会出现。”

    这句话就像一个定心丸，让文秋安放下了心。

    走廊上并没有人，但是莫名的，文秋安觉得眼前仿佛罩上了暗红色的滤镜，这里没有太阳光能够直射进来，但是也绝不该如此黑暗。

    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

    不对，这里也还是那个世界，因为濮笙的人格转变就在不久之前，他亲眼见到过的，并不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是之前他又确确实实被那只猫变成的艾沐推下了楼梯……然后从梦中醒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抓住了濮笙的手臂，问出了这个疑惑。

    “别急，”濮笙道，“我这不正要带你去看艾沐吗？”

    艾沐？是那只猫还是本人？

    文秋安悚然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第一反应已经开始被影响了，想到的不是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宠物医生，而是那只把自己推下楼梯口的猫。

    濮笙忽然顿住了脚步，文秋安正低着头，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身上。

    他有些疑惑地抬头：“怎么……”

    话音未落，他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处的那个身影。

    走廊尽头的两扇窗户还能透进来温暖的阳光，艾沐逆光站在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们。

    “忘记告诉你了，在这里不要随便想什么东西，也不要想什么人，因为你的念，就是它们赖以成形的躯壳。”

    濮笙的声音十分平淡，但在这种场景下，竟然显得更加诡异了。

    “我拖住它，你下楼，去找真正的艾沐——”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对面艾沐的身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阴影中站了起来。

    那是一团很像电影中毒液一样的东西，黑乎乎的，逆着光，文秋安能看到那上面蠕动生长出来的细小的刺，然而那刺又是软趴趴的，生长出来后，又迅速埋进了那一大团里，直到那东西长得更大，长成了人形。

    它在艾沐的身后探出头来，眼睛是上弯吊着的，而嘴巴是下弯笑着的。

    跟艾沐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猫脸老太一样的——猫脸的艾沐。

    濮笙的声音顿住了：“……或许我应该早点跟你说。”

    “对不起啊……”文秋安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现在是个什么局面，“你说如果我下一个念头是让它们消失，有可能吗？”

    “有可能，”濮笙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但是消失的途径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文秋安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给甩飞了出去，濮笙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之前那个世界，而是被濮笙挡在了身后，以濮笙脚下为中心，一道金色的光芒，画出一个极为标准的八边形，其中若隐若现地画着几笔像是字的笔画，但是非常不完整，他也看不懂。

    与此同时，对面的那两个“艾沐”，或者说，是两只黑化艾沐更合适，宛如拉满弓弦射出的箭一般，紧贴墙面从两侧疾速往濮笙飞奔而来。

    濮笙挡在文秋安身前，忽地分开双腿与肩同宽，从文秋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抬起了双手做着什么动作，于此同时嘴里轻轻念了句：“太公四十四，突！”

    他的身形一瞬间变幻莫测，文秋安看不清他脚下的动作，只是一眨眼，他就到了那两只化黑艾沐的身后，眼见着它们面目狰狞就要冲过来，文秋安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然而两只黑化艾沐同时停住了身形，狰狞地嘶吼着，却再也动不了一分。

    它们的脖颈处，濮笙一手一边，状似随意地掐着，然而从那两只的表情来看，濮笙的手力并不小。

    文秋安直到这时才忽然发觉自己是可以呼吸的，紧绷的胸口放松了下来。

    濮笙双手微微用力，那两只黑化艾沐在地上狰狞着打滚，却依旧没有能够逃离各自头上的五指山，愤恨地盯着文秋安，不甘地化成了两股黑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走廊依旧是那个走廊，只不过刚刚经历了一场迅速到匪夷所思的清理，文秋安还没缓过劲来。

    “那是什么？”

    “念，负面的邪念，”濮笙解释道，“医院的地下，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清理它们。”

    “你们？还是我们？”文秋安追问道，“我也要这样做吗？”

    濮笙耸了耸肩：“你来到这里，不就是想接触这个世界吗？跟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说实话，没想到，但是也并不意外，”文秋安坦然道，“风市这么大，即使我没见到过，也知道那些负面的东西会有多庞大，说是背负责任，其实就是在当清洁工吧？”

    就算再干净整洁的城市，每天制造的垃圾也有上万吨，念头尤甚，即使去掉那些意味着快乐的念，他也并不觉得这个压力能消减多少。

    濮笙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那你清理的这些东西，会去哪？就这么留在医院里？难道不会对那些病人们造成影响？”

    “不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不会就行了。”濮笙看样子非常不想跟他继续提到这些事，即使他选择来到这里，已经表明了自己不惧这些东西的影响。

    或许是出于保护的意图吧，濮笙打心眼里不想看到文秋安那么快地适应这个世界。

    所以最开始也并没有跟他说不能随意想那些有的没的，结果一出门就遇上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