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录   >   第6章 掌柜之死(6)
第6章 掌柜之死(6)
发布:2024-08-08 22:32 字数:3003 作者:七小只
    一听到她的来意,老江头本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老夫在县衙做了二十多年的仵作,验过的尸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你居然质疑老夫的验尸结果!到底你是仵作还是我是仵作,一个姑娘家不干姑娘家该干的事,跑到县衙来指手画脚,真是世风日下,有失体统,尸体就在殓房里面,你那么有能耐,就自个去验吧!”

    老江头把徐冬儿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通后,拂袖离去。

    再次受辱,徐冬儿的眼里透出了倔强,抬头看了眼殓房的门头,她抬腿踏进了殓房。

    尽管殓房里已经烧了不少苍术,空气中还是充斥着浓郁的尸臭味,徐冬儿蹙着眉来到熏炉前,在一排的药材罐里找到皂角,抓了把扔到熏炉里,皂角与苍术混合的味道,让殓房的尸臭味淡了许多,徐冬儿来到了覃掌柜的尸首前。

    平日总是笑容满面的覃掌柜,现在就躺在验尸台上,没了脑袋的尸体看上去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覃掌柜为人虽然小气,对她还算照顾,这次她除了为自己洗脱杀人嫌疑外,也想替他找到凶手。

    徐冬儿先查看了覃掌柜脖子上的断口,经过二十几个时辰,断口的血迹已经凝固,不过从他身上凝固的血迹来可以看出,覃掌柜是在没有完全死透的情况下被人取的脑袋,断口呈斜面状,边缘平滑,凶手当时应该是一手提起覃掌柜的脑袋,一手执刀将他的脑袋砍下,才会造成这样的断口。

    至于覃掌柜胸口上那处伤口,伤口只有半寸完,没有形成对穿,凶器的长度应该不足八寸,应该是把便于随身携带的匕首,这点老仵作倒是没验错,凶手为何要使用两种凶器进行凶?

    覃掌柜身上没有防御性的伤口,这倒是给徐冬儿提供了另一条线索,说明覃掌柜被杀之时并没有做任何反抗,这不合理常理,徐冬儿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覃掌柜在被杀之前,已经被人下了药,不过这个时候就算家属就算同意剖尸,也错过了最佳时机,更何况家属并不同意剖尸。

    覃掌柜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杀,也就不可能会造成现场的狼籍,所以狼籍是凶手制造出来的假象,无非就是想让人相信,覃掌柜是跟人起争执后被杀,她看过话本作者的名单,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在灵县话本界多少也有人认识,这应该就是凶手选中她做替罪羊的原因,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越发变大。

    既熟悉覃掌柜的行踪,又能够接触到账本的,除了马小里,就是林氏,马小里她已经见过,现在只差林氏。

    徐冬儿正在思考之际,外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徐冬儿本不想理会,只是声音越来越大,让她无法无视,她来到门口,看到一名年轻男子和一个妇人正哭着朝殓房走来,看到徐冬儿,妇人先停止了哭声,不确定地指着殓房,问道,“姑娘,这里可是县衙的殓房?”

    “没错。”徐冬儿淡淡地道。

    “我是来看阿福哥的,我听说他的尸体就停在里面。”妇人误把徐冬儿当做在殓房里做事的人。

    徐冬儿看了看她,“这里是停了具尸体,不过不叫阿福。”

    妇人一怔,年轻男子率先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我跟我娘是来看我舅舅的,我舅舅是瀚海书坊的老板,大名叫覃金贵,小名就叫阿福。”

    徐冬儿看着二人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你们是覃掌柜的妹子和外甥?”

    妇人和男子连忙点头,怕徐冬儿不信,妇人指着年轻男子的脸道,“我是覃掌柜的亲妹子,叫覃桂芬,我儿子是覃掌柜的亲外甥,叫覃小宝,都说外甥多像舅,你瞧瞧,我儿子这鼻子和眼睛,简直就跟覃掌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徐冬儿没心情关心这个,妇人见徐冬儿没怎么搭理他们,也懒得再理会她,跟覃小宝道,“小宝,我们先进去看看你舅舅。”

    这时又有两个身影匆匆朝这边走来,来人正是覃掌柜的独生女覃阿娇和女婿周仁轩,覃阿娇一看到覃桂芬母子俩,意外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覃桂芬很不自然地撇了撇嘴,“你爹可是我的亲大哥,大哥去世,我做妹子的来吊唁那是常情。”

    覃阿娇的鼻子轻哼,“别在这里跟我套近乎,你不过是我爹的堂妹,说得好像我爹是你的亲大哥一样,我爹可没有你这样的穷亲戚。”

    覃桂芬吃了瘪,一张老脸挂不住了,尴尬地站在那,覃小宝看到母亲吃了亏,不乐意了,“阿娇姐,我们好歹也是亲戚,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娘。”

    “怎么了?我还不能说了,这些年我爹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直拿钱救济你们,若没有我爹的救济,你们早就不知去哪要饭了,还不给人说,真是笑话。”覃阿娇越说越起劲。

    周仁轩在一旁劝她,“亲戚一场,他们也是来看岳父的,别逮着谁就吵。”

    覃阿娇的大脸转向了周仁轩,叉着腰蛮横地道,“你的胳膊怎么向着外人,你是我相公,咱们才是一家人,你真以为他们是来吊唁我爹的啊,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其实就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再从我爹这里顺点好处。”

    覃桂芬被她么一激,梗着脖子道,“覃阿娇,我本来念你是小辈懒得跟你计较,不过你说话也太难听了,这些年你爹救济我们母子俩不假,那也是他心甘情愿,我们受之无愧。”

    覃桂芬的态度激怒了覃阿娇,“覃桂芬,你的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本来我只是说说,现在我更加肯定我爹一定是被你下了降头,才会做这种不着调的事。”

    “覃阿娇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有件事我本来想等你爹的后事办完再说的,看你也没打算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我就在这里说了吧,你爹生前说过,若他日后归了西,瀚海书坊就给我家小宝继承。”

    这个消息无异如晴天霹雳,不仅覃阿娇吃惊不小,连一旁被迫看热闹的徐冬儿也很意外。

    覃阿娇一怔过后,马上发起了飙,“覃桂芬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你该不是想钱想疯了,瀚海书坊是我们家的产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爹要留也只能留给我!”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最后还是别人家的,给了你,以后它就不姓覃了,你爹又不傻,一年前他就做了打算,要过继我家小宝到他名下,我们家小宝连姓都改了,就等着找个好日子把这事给办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找你爹商量的,没想到你爹出了意外,我们母子也不是什么贪心之人,我们不惦记你爹的其他家产,只拿书坊就好。”

    对于覃桂芬的无耻,覃阿娇已经忍无可忍,她一个箭步上前,抓着覃桂芬的头发就打了起来,“你这个疯婆子,看你再胡说八道!”

    见娘亲被打,覃小宝跟着上去帮忙,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周仁轩看不下去,上手欲拉开他们,不过无济于事,他自己还被误伤,小腿不知被谁给踢了几脚。

    这乱哄哄的场面徐冬儿本不想理会,不过想到殓房里躺着的覃掌柜,她还是出了声,“你们来这里是来看覃掌柜的,还是来打架的?若是来看覃掌柜,就往殓房走。”

    她的话起了效,众人停止了扭打,周仁轩趁机把覃阿娇拉开,覃阿娇的云髻已乱,脸上也被抓出了几道血痕,戾气未褪的她冲着覃桂芬破口大骂,“覃桂芬,你过来,看我打不死你!”

    覃桂芬也好不到哪里,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她看着被撕破的衣袖,气恼地道,“覃阿娇,你爹可是立了字据的,今天你就算打死我,也赖不掉书坊属于我们家小宝这个事实,小宝,拿字据给他们好好看看。”

    覃小宝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笺,迅速地展开后,在覃阿娇的面前晃了晃,“这就是舅舅亲手立的字据。”

    覃阿娇不相信,就要一把夺过,覃小宝连忙把纸笺藏在身后,覃阿娇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去抢,周仁轩拦住了她,“阿娇,不可。”

    “相公,你拦我做什么,他们分明是伪造字据要夺我们的家产,书坊是我们的,怎么可以落入外人的手里,你还不跟着我一块把字据抢过来。”覃阿娇急切地道。

    周仁轩试图继续跟覃阿娇讲道理,“假的真不了,我们还是先冷静下来,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官府的地盘,这样吵吵闹闹不好。”

    覃阿娇可不管这一套,心思着自己家的书坊就要落到外人的手里,横竖她都不愿意,“那正好,我还要告他们伪造字据夺人家产,我爹最疼我,怎么可能会把书坊留给外人,要留也只可能留给我和相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