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就犯困，当晚你可是喝了酒？”

    张伯连连摇手，“我不好酒，当晚我是跟姚妈和阿枝她们一块用的晚膳，她们可以为我做证。”

    没有喝酒，吃了东西后就犯困，若不是张伯吃的食物也被下了药？

    “姚妈和阿枝她们昨天也起晚了？”徐冬儿接着问道。

    “没错，还是我去叫的她们，幸亏夫人起得晚，要不我们三个都要被训斥，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对夫人提及此事，我一把年纪了，若丢了这份差事，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张伯恳求道。

    徐冬儿答应了他，她想起在殓房里看到覃掌柜尸首时的怀疑，“当天晚上覃掌柜跟你们吃了同样的食物？”

    “当然不是，东家怎么会跟我们吃同样的食物，不过当晚的鸡汤，姚妈说是东家没怎么喝，给剩下的。”

    问题应该就出现在鸡汤上，“夫人当晚可有喝鸡汤？”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东家用膳都是姚妈在跟前布菜，这个得问她。”

    “姚妈现在可在府上？”

    “在、在，她正在厨房忙着。”

    徐冬儿让张伯带路，路上她看到联接着覃府和书坊的那道门，“张伯，案发当天，覃掌柜可是从这道门进的书坊？”

    “没错，我当天亲眼看着掌柜过去的。”

    “当晚这道门没下门栓？”

    “掌柜去书坊的时候没下。”

    “这道门的锁，除了覃掌柜外，还有谁有钥匙？”

    “钥匙只有一把，一直都在掌柜手上。”

    “从案发当晚覃掌柜离开到他被杀，这道门一直没有被开过吗？”

    张伯摇摇头，“没有，昨天去认尸的时候，我看到钥匙还在掌柜身上，现在应该在夫人那，掌柜去世后，夫人的状态不好，也没心情理会这事，不过姑爷说了，要把这道门给封上。”

    徐冬儿想起了覃阿娇和周仁轩，“张伯，你家姑爷和小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一个时辰之前。”

    徐冬儿依稀记得周仁轩是仁县人，仁县到灵县最快也要一天的路程，这还没包括捎信的时间，就算覃掌柜遇害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出，他们也不应该那么快就能回到灵县，“你们是什么时候给他们送的信？”

    “见到掌柜的尸体之后，夫人就让人捎的信，小姐和姑爷正好在出来办货，与送信的人在半路碰上，接到消息他们就赶了回来。”

    原来如此，不过徐冬儿心中的怀疑一时还没有解除，这会张伯已经领着她来到了厨房，看到了正在剁骨头的姚妈，徐冬儿注意到她是右手执刀，而覃掌柜胸口上的伤口是由右至左插入，这个特征与凶手不符。

    看到徐冬儿，姚妈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张伯忙解释道，“姚妈，这是衙门来的姑娘，关于掌柜的案子，她有话要问你。”

    一听到是衙门来的人，姚妈的胖脸顿时变得难看，不耐烦地道，“昨天捕快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怎么还要问，我正忙着，没空。”

    见姚妈的脾气大，徐冬儿也懒得跟她好声好气，“姚妈，覃掌柜死于非命，你在他家好歹也帮了几年的厨，主仆一场，你也希望能够早点抓到杀害覃掌柜的凶手吧。”

    姚妈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徐冬儿硬气，她的语气软了下来，“有话就尽快问，厨房就我一人，还有好多事要做。”

    “我听张伯说，你们昨天晚上喝的是鸡汤，可有此事？”

    “没错，不过那是东家不要的，我们可没有偷喝。”生怕徐冬儿以为她是个不老实的下人，姚妈忙解释道。

    “你指的东家是覃掌柜还是夫人？”

    “当然是夫人了，覃掌柜不爱管这些事。”

    “夫人可也有喝鸡汤？”

    “鸡汤是夫人要喝的，我还特意去买了一只老母鸡，熬了几个时辰，不过到了用膳的时候，夫人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就不喝了，倒是掌柜喝了不少。”

    林氏也喝了鸡汤？这点倒是让徐冬儿没想到，她马上在脑海里搜索其他的疑点，覃府的粗使丫头阿枝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姚妈，小姐和夫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好好的这怎么又打起来了，谁先动的手，姑爷呢？”姚妈蹙起了眉。

    “当然是小姐先动的手，姑爷有事出去了，才离开一会，小姐跟夫人在前厅碰上，就吵了起来，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姚妈一把扯下了腰间的围裙，骂骂咧咧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小姐的这个爆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

    姚妈拉起阿枝，匆匆忙忙地赶往前厅，对于覃阿娇不喜林氏这位继母，徐冬儿略有耳闻，正好她也想见一见林氏，便跟在她们后头，人还没到前厅，她就听到覃阿娇的大嗓门，“一定是你这个狐狸精，串通覃桂芬他们母子俩来谋我爹的家产，弄不好我爹的死也跟你有关，我告诉你，只要有我覃阿娇在，你就休想！”

    “覃阿娇，你爹分明就是被话本的作者所害，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那对母子俩，我都不认识，别以为你爹不在，我就任你往我的头上扣屎盆子，我好歹也是你的继母，就算你再不喜，也否认不了这个事实。”

    “若不是你，他们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一定是你早就设计好的。”

    “覃阿娇，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他们是你们覃家的人，我与他们都不认识，如何串通？”

    覃阿娇最恼别人说她的脑子笨，更何况这个人是她最讨厌的林氏，暴跳如雷的她撂下了狠话，“我不管，今天我就告诉你，书坊和这所宅子都是我爹留给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你爹真有那么疼你，就不会把书坊给个外人了。”林氏不嫌事大，对覃阿娇冷嘲热讽。

    覃阿娇才从覃桂芬母子俩那里受了挫，林氏的话如根刺扎在她胸口上，她撸起了袖子，冲到林氏面前，扯住她的头发，就要扭打，刚从外面回来的周仁轩见状，变了脸色，快步来到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阿枝和张妈忙帮林氏从覃阿娇的毒手中逃脱。

    后怕的林氏眼里噙着泪，向周仁轩哭述道，“女婿，好好管管你家娘子，你岳父才刚去世，她就开始欺负我这个做继母的，这个委屈让我如何受得了，我要让官老爷替我做主！”

    “官老爷来了又怎么样，这座院子和书坊都是我爹和我娘辛苦挣来的，有你什么事！”覃阿娇凶巴巴地冲林氏吼道。

    周仁轩低声劝她，“阿娇，凡事等办完你爹的后事再说，别忘了大夫说过易怒对你的身体不好。”

    周仁轩的话起了作用，覃阿娇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不过嘴上还是不依不饶，“一定是她在背后使的坏。”

    “阿娇，我知道岳父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不过夫人又何尝不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到凶手，尽早办了岳父大人的后事。”周仁轩安慰她道。

    “相公，你的主意多，你快想想办法，书坊可不能落到覃小宝他们母子俩的手里。”

    “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你先回屋休息呢。”

    周仁轩的保证让覃阿娇安心了几分，赶了一天的路，又碰上了这等糟心的事，此时的她已显得疲惫不堪，也没有精力再跟林氏吵闹，她在阿枝的陪伴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伯这会才找到机会，对林氏道，“夫人，衙门的人来了。”

    徐冬儿注意到林氏和周仁轩看到她时的表情都不太好，不过周仁轩处事老道，只见他对张伯道，“张伯，你先把客人带到偏厅，我和夫人马上就到。”

    徐冬儿能理解周仁轩不想她看到他们家丑的尴尬，她跟着张伯离开，离开时下意识地回头望，看到林氏起身时，脚步一时跄踉，周仁轩及时地扶住了她，二人四目相视，很快又马上移开，而后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保持着距离。

    再见他们时，徐冬儿注意到林氏的脸色不好，“看夫人的脸色不佳，可是不舒服？”

    林氏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妾身没事。”

    一旁的周仁轩接腔道，“姑娘前来，可是有了凶手的消息？”

    “案件还在调查中，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要了解。”

    周仁轩不解，“凶手不是已经确认了吗？不知姑娘还要问什么？”

    “你是指话本的作者？”徐冬儿直白地道。

    “岳父临死前留下了线索，而且凶手也是模仿话本里的杀人手法杀了岳父，证据那么充分，凶手除了那个话本作者外，还能是谁？”

    徐冬儿看向林氏，“我这次来，想再问夫人，案发当晚覃掌柜可有提到，他当晚要见的人就是《谜案》的作者？”

    林氏的目光下意识地向周仁轩的方向瞟了瞟，周仁轩抢先开口，“岳父当晚要见的是《谜案》的作者？”

    “遗留在现场的，就是这本话本。”

    “那就是了，岳父一向精明，幸亏他临死前给我们留下了线索，要不我们还不知道凶手是那名话本作者。”周仁轩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