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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掌柜之死(16)
发布:2024-08-19 23:35 字数:3011 作者:七小只
    冯道仁的目光停在林氏身上,林氏回道,“那晚民妇也喝了鸡汤,早早就睡了,直到第二天阿枝来叫醒我,我才知道相公出了事。”

    徐冬儿看着她,淡淡地回道,“你当晚是喝了鸡汤不假,不过你很快又将鸡汤给吐了出来,覃掌柜的口味重,张妈一向是按他的口味烹煮菜肴,你一向吃得清淡,鸡汤重油,所以你就算把喝了的鸡汤吐了出来,大家都见怪不怪,丝毫不会怀疑你是故意将鸡汤吐了出来,而非是肠胃不适。”

    林氏抬起一江春水的美目望向徐冬儿,“姑娘以为药是民妇下的?”

    “没错。”

    “你说我是杀死相公的同谋?”林氏不敢相信地道。

    她委屈无措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生了同情,就连冯道仁也不例外,“冬儿姑娘,你会不会弄错了,同谋怎么可能是林氏,她分明就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跟人一起谋杀亲夫?还有那个老郝,她有什么理由杀了老郝?”

    “林氏要杀老郝,是因为老郝知道了她的秘密,这个秘密也是她和凶手不得不杀覃掌柜的理由。”

    “什么秘密要严重到杀人才能解决?”冯道仁很是不解。

    “这个秘密就是林氏怀的孩子不是覃掌柜的。”

    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哗然,冯道仁也惊讶到合不拢嘴,林氏马上泪眼婆娑,“这位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坏我名节,我洁身自好,府里的下人都可以为我做证,我肚里的孩子不是相公的,还能是谁的?”

    “自然是凶手的,这也是你们为何要杀覃掌柜的原因。”

    一直克制的周仁轩此时大怒,“你这姑娘无凭无据的怎么可以冤枉好人,若都如你这样断案,天下哪还有讲理的地方?在场的父老乡亲,大家给评评理,天下怎么有这么荒唐之事!”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围观百姓的众议,有附和之人高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冯道仁一看势头不对,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他把徐冬儿叫上前,“冬儿姑娘,你无凭无据的,怎么问起这么没有谱的话,要是引起众怒,只怕难以收场。”

    周仁轩这时出声,让徐冬儿更确信自己当初的直觉,她的眼神依旧坚定,“陆督主既然派我参与此案,就是相信我的断案直觉,若我没有猜错,杀死老郝和覃掌柜凶器就在林氏的闺房中,大人只要让捕快随我去搜查即可。”

    冯道仁在心里掂量徐冬儿与围观百姓之间孰轻孰重,他选择了前者,因为徐冬儿的身边可是陆宸,有陆宸在,就算最后弄得无法收场,他没有理由不去替自己的人收拾烂摊子。

    徐冬儿他们一行前往覃府,刑捕头带着两个捕快将林氏的闺房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都没找到徐冬儿所说的凶器,这不免让刑捕头生了怨言,冬儿姑娘,“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这间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并没有见到你所说的凶器,你要如何和冯大人解释?”

    徐冬儿知道刑捕头这是在发难,不过捕快们搜查屋子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她走到镜匣前,将镜匣逐层打开,刑捕头的嘴角露出了不屑,之前检查镜匣的人正是他,他检查得很仔细,里面若藏有凶器,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徐冬儿的手最后停在了桌面上的手执铜镜上,她的手指拂过镜面后,来到铜镜的手柄处,另一手握紧铜镜的上方,只是稍微使力,手柄与镜身分开,手柄顿时化身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这一变故让刑捕头顿时目瞪口呆,当这把匕首出现在公堂之上时,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已在公堂上等候的老江头,按冯道仁的意思,对匕首的长度和大小进行了测量,并和老郝和覃掌柜验尸单上的数据进行比对,比对过后,老江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样?这把匕首可是两案中的凶器?”冯道仁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老江头艰难地张开了口,“匕首的长度和刀身的宽度,确是与两案中伤口的尺寸一致。”

    冯道仁大喜,对堂下的林氏道,“林氏,这柄手执铜镜是从你的闺房里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林氏抬起头,缓缓地道,“你怎么知道手铜镜的手柄是把匕首?”

    冯道仁很自然地看向徐冬儿,徐冬儿启唇道,“凶手杀死覃掌柜后,将他的脑袋及行凶时用的手套和衣物都就地处理,药铡刀也还回了原处,单单不见造成致命伤的凶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将它扔了,而另一种可能则是凶手把它藏起来了,我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因为杀死老郝后,凶器还有别的用处,这样一来只需要找到凶器的藏匿之处,有什么比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更安全的地方。”

    在证据面前,林氏也不慌张,“你说了那么多,不过都是你的猜测,你凭什么说这把匕首就一定是我的?难道它不会是别人拿来陷害我的?”

    “若它只是一面普通的铜镜还有这种可能,像这样的铜镜并非一般的工艺,在大街上很难找得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面铜镜应该是你的心上人赠与你的定情之物。”

    林氏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休得在这里诋毁我的名声。”

    徐冬儿并没有打算如她的意,“若我所知,夫人嫁到覃家时只带了这个镜匣,我看过镜匣,里面的手饰物件的陈色都比较新,应该是这两年才买的吧,除了这把手执铜镜,看起来有些年头,应该跟随夫人多年,所以这一定是夫人的心爱之物,铜镜的背后雕的是并蒂莲的图案,我猜夫人的闺名里应该带有个莲字,夫人,我说得没错吧?”

    林氏的脸上变了颜色,她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道,“老郝和相公都是我杀的。”

    堂外顿时又是一片喧哗,冯道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着嘴怔在那里好半天,徐冬儿的脸上没有半点欣喜,她看向沉默的周仁轩,“周老板,这么大的罪你想让林氏一个人扛吗?”

    周仁轩一脸的铁青,“你在胡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岳父被害时我还在义村的客栈里,同屋的冯老板可以为我作证。”

    “周老板,跟你同屋的冯老板是你特意找的时间证人吧?”

    周仁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是什么意思?”

    “冯老板是一酒鬼,每日都离不开酒,你找他同往义村,看似去谈生意,实则是找他找你的时间证人,义村离灵县不到半日的时间,你完全有时间完成这个杀人计划,至于冯老板,你只要在他的酒里下药,保证他可以睡上一整天。”

    “入城要凭牙牌,你说我是凶手,按你的推理,我就应该是前天入的城,你可以去查查,前天我可有入过城?”周仁轩很自信地道。

    “不瞒周老板,在来公堂之前,我去查了入城登记册,确是没有查到周老板的名字,不过我找到了冯麻三的名字,若我没有猜错,冯老板的名字就叫冯麻三吧,周老板你找上冯老板,找他做时间证人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为了借他的身份入城。”

    周仁轩双眼死盯着徐冬儿,抿着嘴,一句话都没有说,徐冬儿无惧地回视。

    两人忽然没了声音,冯道仁有些不适应,他忙追问下文,“冬儿姑娘,你说周老板是凶手,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因为他就是林氏腹中孩子的爹。”

    徐冬儿都揭开了谜底,冯道仁哪还能不明白,“也就是说,周老板是林氏的情夫,林氏怀了周老板的孩子后,为了不被覃掌柜发现,就杀了他,好让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覃掌柜的家产,难怪林氏之前一直没有透露自己有了身孕之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个时候徐冬儿才觉得冯道仁也不是笨到无可救药。

    林氏听到周仁轩被认定为凶手,脸色已是大变,“不是他,他没有杀人,人都是我杀的。”

    周仁轩一言不发地站在那,脸上的怅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冯道仁现在才算相信杀死老郝和覃掌柜的凶手找到了,一次破了两宗案子,这在他冯道仁的仕途生涯里可是头一遭,冯道仁马上趁热打铁地将二人收押。

    保住小命的徐冬儿此时最想的是好好地睡一觉,她悄然离开了公堂。

    县衙的客房里,陆宸耐心地听着番子的禀报,手指一直有节奏地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唐耀在旁时不时地观察他的反应,待番子一离开,唐耀便开了口,“督主,林氏和周仁轩被收押,这宗案子就算破了?”

    陆宸抬起美目,“你说呢?”

    “徐冬儿已经找出了凶手,县衙只需补充她推理中提到的证据和证人,这宗案子也就可以结了。”

    “这个徐冬儿倒是有些能耐。”陆宸耐人寻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