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必要的牺牲。”宋林深深看了祁瑛一眼，钻入山林。

    我们入城已是凌晨，初冬的雾气散漫街角，吹起一阵寒凉。没有身份的我俩，只能躲着人群，在桥洞牛棚过活。

    因为就在我打算敲开路府大门时，才听说他投靠了禹王。这位禹王，是当今天子最小的儿子，极受宠爱。然而为人刚愎自用，荒淫无度，如今更是传言杀兄逼宫，自诩清流刚正的状元郎，却做了他的一条狗，各种替他奔走，做进肮脏之事。表面耀武扬威，背地里被人唾弃。

    我放下腰间的玉佩，指甲嵌入手心，喃喃自语，“不会的，路毅行绝不是这种人。”

    温热的手扣住我，将我的手指一一掰开，用袖边擦掉血迹，祁瑛眼中透着心疼，“别怕，我带你去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我看向这位神秘的同行者，问他：“我可以信你吗？”

    “永远。”

    4

    直到祁瑛身着玄色朝服出现在眼前，我才惊觉一切不是一场梦。

    那日祁瑛出现在京郊殡仪队伍前，在一众王公贵族面前亮相，粉碎了禹王篡位的美梦。而他与那个看似昏聩的天子里应外合，扫荡了禹王叛军。适时，假意投诚的路毅行搬出禹王谋反、下毒、通敌、残害忠良的种种罪状，将禹王一党尽数消灭。电光火石之间，一场政治斗争，在眼前上演完毕。

    为了怕我受伤，祁瑛，应该说太子殿下殷祺将我安置宫中数日，直到风波平定，才姗姗来迟。

    看着眼前通身金玉，贵不可言的太子，我俯身跪拜，高唱千岁。

    殷祺将我扶起，双手却并未离开。见我即将挣脱，他一捞，把我圈进怀里，“孤的心意，想必向姑娘已知。留下来，孤可以给你天下最好的。”

    我嫣然一笑，仰起头，看着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最好的？包括后位？”

    殷祺一愣，随即大笑，笑声响彻东宫，“自然，只是不是现在。”

    现在的他，还需要笼络功臣集团，需要对付残余的政敌。后位，是定下一任天子，如何草率？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

    “多谢太子美意。我不要最好的，只要最想要的。”我挣开他的怀抱，却还是拿不出手，无奈地说。

    我看到他眼中的寒意渐盛，又恢复东宫太子的威仪，他甩开我的手，冷冷发问，“最想要的，路毅行吗？”

    我没有回答，只神色自若看向他。他有些气急败坏，“呵，我倒要让你看看，你最想要的，价值几何。”

    我坐在屏风后，看着两年未见的路毅行，身着红色官袍，气宇轩昂，上殿行礼谢恩。他有从龙之功，如今已是从一品的尚书，青云直上，未来更是无可限量。

    在几番寒暄夸赞后，殷祺向我这边瞥了瞥，进入正题，“孤闻爱卿仍未娶亲，孤的胞妹安宁公主与爱卿年龄相仿，国色天香、气质脱俗。不知为你二人赐婚，你意下如何啊？”

    路毅行再三跪拜谢恩，直言已有心上人，并定婚约，不可辜负。若陛下相逼，宁愿辞官致仕，不渝此情。

    殷祺投降，放他归去。他看向我，眼中满是羡慕，“这般无条件的爱与信任，我也很想拥有，却从未得到。”他生于满是算计的皇廷，舅舅兵败自杀，母后追随而去，父皇生性多疑，偏爱嘴甜善哄的弟弟禹王，一度动过废太子的心思。他战战兢兢、处处小心，却还是被禹王下毒，危在旦夕。假死脱身求药，又遇贼人陷害，险些丧命。好不容易回京，父皇却让他顾念手足，饶禹王一命。成王败寇，饶过他，谁又能放过自己呢。